乌桓皇宫
由于乌桓近二十年来和大秦分庭抗礼,互有胜负,攻占了多个大秦的城市,因此也逐渐改变了以往游牧民族的居住习惯,不再住帐篷。而是仿造大秦皇宫和民宅,让百姓都住在了房子里。唯一不变的是,乌桓人的骁勇善战,骑马射猎。
乌桓可汗拓跋乞颜此刻正在安昌殿内,听着殿下的人禀告拓跋舒默的情况,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听到拓跋舒默现在昏迷时,拓跋乞颜一掌拍向面前的紫檀桌,怒道:“大胆!竟敢暗算本汗的二公子!”
殿下的卫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恭谨说着:“大汗,请放心!末将来时皇甫麟将军说二公子已无危险。”
“你先退下吧,去太医院选些上好的药材带去给舒默。”拓跋乞颜说完后殿下卫士急忙退下。
拓跋乞颜想着这次拓跋舒默遇刺的事,心中大为恼火,舒默可是他心中最喜欢的儿子,虽说他从不明言,也一直未立世子,但心中早已属意于他。若是这次他……心中大怒,大声唤道:“吐罗亥!”
被唤的人连忙进殿:“可汗!”
看着面前一直跟随自己的人,拓跋乞颜还是很信任的,吩咐他:“本汗给你个事,你去查下这次舒默遇刺的事是谁做的。查到后,不要走漏了风声,迅速回禀本汗!”吐罗亥面上一凛,退了出去。
大秦皇宫明光殿
雍熙帝坐于御座上,听得探子的回报,眉头紧皱,招赵德上前:“赵德,传张普觐见。”
张普,大秦的大将军,世代骁勇。其父是先帝时的将军,在出征北伐时为救先帝,以胸挡剑,命丧乌桓。先帝感其心意,称他为人臣之表率,以亲王之礼厚葬,并追封其为陈国公,世袭罔替。张普更是雍熙帝幼年时的伴读,张氏一族很受倚重。
不一会张普到了。
雍熙帝将拓跋舒默遇刺一事告知他,张普听后问道:“皇上的意思是……”雍熙帝从御座上起身,来到张普面前:“这个事,你去查一下,是何人所为?敢在我大秦境内刺杀使者,意欲挑起两国战争,其心可诛!”
张普低头想了想,问:“敢问皇上,那些刺客现在何处?”
“据戍边陈略来报,待他们发现时,只有三十余具黑衣刺客尸体,身上并无兵器或者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雍熙帝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张普听后,惊讶抬头:“皇上,您刚才说三十余具尸体?”
雍熙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皱了下眉:“的确,这也说明乌桓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这个事不管是谁做的,都是想嫁祸给我大秦!张普,你尽快把这个事给朕查清楚!”
“臣遵旨!”
密室里
“混账!这么好的机会,你们白白错失!我要你们有什么用?”主位上的男子冲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大喝。
为首的黑衣人大着胆子接话:“主子,他的人实在厉害,兄弟们也是死伤惨重。不过他也没有占到便宜,依奴才看,胸口那一箭,够他受的,稍有不适,也是能毙命的。”
男子冲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大骂:“没用的东西,还敢狡辩?你们五十人,对方只有二十余人,你们损失惨重不说,还让我错失了这样一个良机!”
黑衣人听出男子话里的杀意,跪在地上:“主子,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下次……”
男子大怒打断他的话:“下次?我给你机会?他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吗?没用!”
黑衣人一动也不敢动。男子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将黑衣人拉了下去。
密室里只剩男子和身边的人。
那人低声询问:“主子,要不要奴才带人去……”说着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不可!”男子打断,“此次事情已经暴露,他不是傻子,自然也会调查,让我们的人撤手。静待时机!”
乌桓守军驻地
皇甫麟看着皇甫毅带回的兵器——从那三十余具蒙面尸体上取下的,皱眉思索。
皇甫毅见哥哥半天没有反应,急脾气的他从椅子上蹦起来,大声说着:“哥,你还在想什么?这明显是大秦人所为!公子现在还在昏迷,都是我们守护不周!我要回大秦给公子报仇!”
相比于弟弟的急躁,皇甫麟要稳重许多,他把皇甫毅按在椅子上,低声训斥:“阿毅,你跟着公子已不是一天两天,怎么还这般急躁?这个事是你我能擅自决定的吗?还是等公子醒了再做定夺吧。我始终觉得这个事太过蹊跷!”
皇甫毅慢慢冷静下来,但语气仍然急促:“那……公子还在昏迷,我们总不能就坐等吧?”
皇甫麟笑着:“你忘了,出使之前,公子曾交代让你训练骑兵!”
皇甫毅听到此节,方信心满满地说:“好!我定不负公子所托。”
皇甫麟看着急冲冲离去的皇甫毅,颇为无奈。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遇事易焦躁,勇猛有余,谋算不足。
大帐内的床上,拓跋舒默还在昏迷,军医们已把能用的药都用了,高热是退了,但是人始终醒不来,这让大家有些束手无策。
戍边军营中本无女子,有的只是——军妓。那些人中有的是乌桓国中犯了重罪充军的女人,但更多的是汉人。
由于拓跋舒默生母是汉人,因此他从不侵犯这些军妓,也不让她们靠近服侍。所以这次中箭,都是皇甫麟在照顾左右。
几天过去了,拓跋舒默能感觉到周围不断有人说话,有人来回走动,拼命想让自己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
拓跋舒默躺在床上,只感觉脑子里一片模糊——
幼年时,常坐在阿妈怀里,看着父汗练剑、摔跤,阿妈总是温柔拭去父汗脸上的汗水,那是汉人女子才有的似水柔情……
阿妈病逝,父汗的眼泪落在自己的脸上,那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你很难想象得多么大的悲伤才会让他落下泪来……
父汗对自己要求愈来愈严,严到近乎苛责,兄弟们围着自己,嘲笑他的阿妈是汉人、是奴隶,自己同他们打架,被众人按在地上,起身后是满脸的红肿……
冬日大雪纷飞中,一个笑颜如花的少女,远远向他奔来,似乎那样的温暖、那样的馨香还在怀中……
记忆的最深处定格在——
一支利箭带着风的狂野,狰狞向他飞来,避无可避,直直的插进胸膛……似曾相识的红铺头盖脸地砸下来……那愤怒中带着惊慌的眼眸看着他……抽搐的嘴唇叫着他的名字……那么遥远的声音……他想要起身抓住眼眸的主人,一伸手,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心……剧烈的痛……
拓跋舒默猛地起身,发现满头是汗,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他使劲摇摇头,抬头看着大帐的布置,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撑着坐起身子,低声说着:“拿水来。”皇甫麟见他转醒,十分高兴,一面遣人去唤军医,一面倒水。
“公子,您终于醒了,军医们说这次中箭位置靠近心脏,十分危险,都是属下们办事不利!请公子责罚。”皇甫麟诚恳说着。
拓跋舒默慢慢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终于记起林中遇刺,他冷了脸色,说着:“这次的事是到底是何人所为?”
正说着,军医们到了。为首的陈大夫上前为他把脉,片刻后面露笑意:“恭喜公子,箭伤已无大碍,只需静养,半年内,恐不方便再有打斗。”说着,吩咐人去煎药,然后退了出去。
皇甫麟将皇甫毅带回的兵器拿进大帐,说着:“公子,您看,这是阿毅从那些人身上搜回来的。”
拓跋舒默冷眼看着面前的武器,上面刻着汉字:大秦御造。
拓跋舒默凝神片刻,说道:“这十有八九不是大秦所为。”
皇甫麟点头:“属下也是这样猜测,可如果不是大秦所为,那……那些人是谁派出的?”
拓跋舒默想了想,说:“如果是大秦,他们断然不会用御造的兵器,这样太容易暴露。和我们与大秦都有仇的,那就是……山越!”
“公子分析的极是。山越一直受大秦压迫,这样一来,挑起了我们和大秦的矛盾,他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皇甫麟说着。
“不过”拓跋舒默托着下颌,分析:“兵行险招,虚虚实实,大秦人未必不懂!这事,还是要派人去查一下!”
皇甫麟扶着拓跋舒默起身:“是!属下会派人去查!公子,大汗听说您受伤,心急如焚,已派多人来询问。”
拓跋舒默下地走了两步,下令:“明日我们就返回平城,以免父汗担心。”皇甫麟劝着:“公子,您可着人去禀报,再多休养两日吧!”“不必,传我的命令,明日返回。再派人快马加鞭禀告父汗,此事不可轻举妄动,以防中了小人奸计。”“是!”
拓跋舒默一人坐在床边,想着这次遇刺的事,心中暗下决定:不可再如以往那般轻率!
第二日,拓跋舒默一行人开始返回平城——乌桓都城。
此次遇刺,拓跋舒默这边阵亡三人,重伤七人,其余均有轻伤,但歼敌三十七人,足可见战斗力之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