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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教育学僧“知恩报恩”

1988年夏末,赵朴初在中华诗词学会上见到了叶嘉莹。诗词大家叶嘉莹住在察院胡同,赵朴初约诗人到广济寺晤谈一次,并说以素斋相候。

两人见面后,叶嘉莹说:“今天很巧,从时间上说,今天是我生日不久,从地点上说,广济寺和我也有缘分,四十四年前,我曾在这里听《妙法莲华经》!”

赵朴初笑着说:“看来请你来请对了,此中有胜缘啊!你当年听《妙法莲华经》,有所得否?”

叶嘉莹说:“那时,我只是一青年学生,对佛法没有研究,对宗教也不信仰,来这里听《莲华经》,是因为我的老师在讲授诗歌时,往往以禅理为比喻,遂引起我对佛法与禅理的好奇……当时听的情况,现在只记得‘花开莲现,花落莲成’两句偈语了。”叶嘉莹生于荷月,小字为荷,对一切有关荷花的名物都感兴趣。

赵朴初说:“即这两句偈语,已是得了佛法入门真谛了。”

当时,一位得到朴老资助、准备到日本留学的青年在座。他朗诵了一首自己作的偈,结尾是:“待到功成日,花开九品莲。”

叶嘉莹想,自己只知“花开莲现,花落莲成”,从没有想到“花开九品莲”呢!

回家后,叶嘉莹赋词《瑶华》一首,过了数日,送给朴老过目。

赵朴初赞赏地说:“我很早就读了你的《迦陵论词丛稿》,还读了其他许多作品,所以有很深的印象。上海古籍出版社的陈邦炎,还是陈邦织的堂弟呢!”说着,赵朴初指着一旁坐着的夫人。

“啊,是吗?”这就更叫叶嘉莹更高兴了,陈邦炎先生正是自己《迦陵论词丛稿》一书的主编呢!世界这么小,谈着谈着,大家越来越近了。

8月12日,赵朴初在大幅宣纸上写了《谣华 次韵奉和迦陵教授》词,写好后,亲带词笺,到察院胡同叶嘉莹家去坐。叶嘉莹细看赵朴老的词,虽步步和韵,却不牵强,典雅清丽,用意高远,远远超出了自己诗词的意境。

10月9日,赵朴初到句容商量宝华山恢复事。

香港宝莲寺圣一、智慧两法师赠送黄金11两、港币3万元、人民币1万元。圣一解释,赠金用于装天坛大佛模型的金身。在接待室,圣一法师发起写簿,赵朴初写“中国佛协助壹拾万元”,圣一、觉光、明旸各写1万元。其他居士也纷纷捐款,共捐款18万元。明旸法师今年住持天童寺。1953年,赵朴初、明旸陪同圆瑛法师到天童寺,赵朴初认为和这里有缘分。

赵朴初即席讲话说:“我从去年10月9日到今天,整整一年,很关心并帮助宝华修建;担任了修复委员会的名誉主任。希望先建戒坛、铜殿、华严三圣像……请茗山老法师担任宝华山住持,为天下律宗第一山的中兴祖师。从去年谈到今年,欠账要还。希望茗山即住镇山中,我决定护你法……”

已近正午,茗山站起说:“茗无德无能,不堪此任;但以中佛协和赵老的旨意,不敢违背。”

一周后,赵朴初到栖霞寺方丈室和茗山说话。

赵朴初说:“你给我的信已收到了。我看,是非以不辩为解脱。佛在世也曾遇到婆达多的诽谤,以大肚容之,世间有些人以冤报德,不必计较!唐玄奘时,寺内僧众已是凡圣交参了,他人的毁誉,八风不动呀!你老到宝华,我一定护你!我已当香港客人和诸山长老的面前,表明了你老的道德学问,众望所归。你老到宝华要办成一座清净道场……我是向大处看、远处看,宝华一定要把它搞好!我以后会经常来的,帮助你老搞好!”

接着茗山陪同赵朴初到讲堂,对学僧发表《知恩报恩》的讲话。佛教讲“老来生怕受恩多”,赵朴初说:

我们吃的、用的,一切都是人民,包括古人、现代人给的恩惠,是许许多多人劳动的结果,我们处处在受恩、时时在受恩,我不怕受恩多,但我要报恩。只要能为人民、为社会做一点点好事,都是报恩,今天报不完恩,来世还要报恩。

“知恩报恩”这四个字在《大般若经》上,是二地菩萨修学的科目。二地菩萨修行有八个科目,“知恩报恩”是其中的一个科目。

听到十世班禅去世的消息惊荡筷子

1989年1月,赵朴初率领中国宗教代表团一行七人到澳大利亚墨尔本出席第五届世界宗教者和平会议。澳大利亚远离其他大陆,被称为世外桃源。1月是中国最冷的季节,澳洲却是最热的,气温高达摄氏40度。

95岁的山田座主坐着轮椅来到墨尔本,为了世界和平,他不顾年老体弱,欣然前来参加会议。在山田座主下榻的旅馆,赵朴初见到了一直燃烧的法灯。无论到哪里,山田座主都带着这盏法灯。

山田对赵朴初说:“这个法灯,已经燃烧1200百年了。”

“啊!是从传教大师最澄开宗立派时,就没有熄灭过吗?”赵朴初惊喜地问。

“是的,自从最澄大师点燃它,到今天,从未灭过。”山田座主肯定地说。

庭野日敬也出席了会议,赵朴初说:“我们三个人,是不是在灵鹫山一块儿听过释尊的说法呢?”

听了赵朴初的话,庭野开祖马上说:“不错!而且这种缘分一直持续到今天。”

山田座主也连连点头称是。“是啊!我们三人可是前世直接从释迦牟尼师那里听《法华经》的佛乘教义的弟子呢!”

第二天,三人到了中国驻墨尔本的总领事馆。

赵朴初向总领事陈维明介绍一起来的庭野开祖:“我们是前世的朋友,来世也不会改变。”

陈邦织笑着说:“不!不是朋友,是兄弟吧!”

赵朴初笑着说:“对。我们是兄弟。”

陈维明听了,开怀大笑。

2月6日,旧历春节,沈鹏去赵朴初家拜年。

上月28日,十世班禅圆寂,人民美术出版社准备出一套画片作为悼念,封面题字请赵朴初写。出门前,沈鹏用塑料仿制的毛笔在自己的一本《书法选》扉页上题了几个字,随身带了。

个子大大的沈鹏,正在南小栓赵家门口揿门铃,赵朴初在身后亲切地唤道:“沈鹏先生。”

沈鹏回头一看,喜笑颜开,说:“啊,您出门了?”

赵朴初一边将客人让进了门,一边说:“到人民大会堂参加团拜。”

沈鹏说明了来意,赵朴初说:“我近日就写。”

赵朴初说:“今年1月9日,班禅大师去西藏前,自己将请帖给我。我因为将到澳大利亚开会,班禅大师遗憾地说:‘我们不能共同进藏主持庆典,但我把请柬还是当面送给您,就像您亲身光临一样。’没有想到,开光活动圆满结束后,他由于劳累过度,心脏病发作突然去世了。”

听到班禅圆寂的消息时,赵朴初正在香港的一个晚宴上,他猛然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大吃一惊,筷子不由自主地滑落在地,再也不能进餐了。班禅比赵朴初小三十多岁,如日中天的年纪,怎么突然圆寂了呢?

赵朴初写的《班禅额尔德尼大师》封面题签八个字,非常工整,结构、笔法圆中见方。沈鹏对赵朴初说:“您的这幅字,有点碑的味道。”他没有想到,赵朴老这么大的年龄,还在求变,力求在长期形成的帖派风格中,纳入碑派风格呢!

赵朴初说:“写了好几幅,从中挑了这一幅。”

沈鹏欣赏高僧居士的字,总如沐浴春风,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烦恼时,如对高士,忘却浮躁和喧嚣。不知不觉的,仿佛自己到了深山古寺,奇思妙想蜂拥而至,沉浸到了静穆的心态之中。

十世班禅逝世后,赵朴初高度评价十世班禅大师“热爱共产党、热爱祖国,热爱民族、热爱宗教”的崇高精神,要求“全国佛教徒都立大志发大愿,努力学习大师‘四个热爱’的光辉典范,继承他的遗志,和全国各兄弟教徒一道,和全国各族人民一道,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为世界和平事业,贡献我们最大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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