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港口。港口不算大,有两条街道,街上大多都是卸货的工人与交易的商人,倒也显得十分热闹。街道之上写个某某商行、某某太仓、镖局、票号等等,两人找了半天,总算找了家面馆。
面馆叫李外杆面店,店铺不大,两扇门板敞着,挂着一层厚厚的棉帘。两人进去一看,里面坐的大多是些水手、工人,再往桌上一看,这些水手、工人吃的都是大海碗,粗面线。
张翰道:“少爷,这些都是粗人吃的,不如咱们换一家吧?”
张云飞笑道:“我又不是孩子了,他们吃得我便吃的。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一块吃。”
这时,已有一名三十多岁的少妇迎了过来,笑着将两人引到了一张干净桌子,然后又把桌子擦了擦,笑着问两人:“二位少侠想吃些什么?”
张云飞道:“哦?你们这还能点那,都有些什么呀。”
那妇人笑道:“瞧您说的,虽然我们这是小店生意,却也总得有点花样不是。有刀削面,有拉面,有手擀面,卤有大酱卤,有鱼酱卤,有辣白菜卤,有茄子肉丁卤,还有凉菜您可以到柜台哪里选择,若是想喝上两壶热酒,小店也可以为你温上。”
张云飞道:“我来碗鱼酱卤的刀削面,凉菜你给随便上一些就好,酒就不要了。张翰你吃什么?”
张翰道:“我来碗手擀面,要辣白菜卤就行,凉菜要上足啊。”
那妇人笑道:“保证给您上足咯。”说完放了个水牌在桌上,便去后堂吩咐去了。
张云飞笑道:“没想到这店不大,却还能做出这么多花样来,也不知道这鱼酱卤是个啥样。”
张翰道:“许是河里的小鱼小虾跟大豆酱弄的,就怕腥气了。”
张云飞道:“自己点的菜,含着泪也要吃完。万一不好吃,咱俩就换。”
张翰心里骂道:“刚说好的含着泪也要吃完呢…”
等不多时,便上来两大海碗面条,妇人又嘱咐了句:“若是酱不够,可以来柜台加点。”便又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张云飞看着冒着热气的大碗削面,也是食欲大起,攉了两下,便吃了起来。鱼酱应该是提前做好的,不热,但是放到面里又给面降了温,吃起来也不腥气,就是这面太糙了,咽的时候喇嗓子。
张云飞抬头看张翰,这小子正埋头苦干,吃的那叫一个香。张云飞道:“你不觉得喇嗓子吗?”
张翰抬头吓了张云飞一跳,一脑门子的汗,嘴里还吸溜着面条,只见得张翰吧唧吧唧又快嚼了几口之后,才长出一口气,对张云飞道:“少爷,我在家小时候就吃这些啊,我可不觉得喇嗓子,这家做的不错,真地道。”
张云飞看着四脖子汗流的张翰,一脸的黑线。没办法,只能继续一点一点的吃,这面也不像白面那么细滑,吃着也不筋斗,到了嘴里就发干,可是一会还得赶路,必须得先填饱肚子。
好不容易吃光了卤,面还剩一大碗,却怎么也吃不下了。张翰看着自家少爷没食欲也是哈哈一乐,然后便找店家又买了些干面条和大酱,防备着晚上没饭吃的时候可以做面条吃。
两人再次上路,一路上都是些田野,树林。也没个风景,也没有劫匪。路上偶尔遇到几个扛着锄头的农民,或者赶着马车的车夫,也都是悠闲自得,不紧不慢。
张云飞无聊,便问张翰:“你说这小说里咋这么多劫匪的故事?咱怎么老遇不到?”
张翰道:“这个劫匪最好还是不要的好,上次咱护镖,遇到一堆劫匪,结果怎么样?您还不是跪了。”
张云飞怒道:“我虽然跪了,但是我把对手也放倒了呀。”
张翰道:“那次是天黑,谁也见不到谁一片乱,这次就咱俩人,您要是跪了,我肯定回家报信,让老爷给您报仇。”
张云飞道:“妈的,我这两年合着白养你了,你咋不说你跪,让爷我跑呢?”
张翰道:“那不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小说都这么说。”
张云飞道:“你咋不看点好小说呢?净看这种损人不利己的。”
张翰道:“您这不还天天盼着英雄救美呢嘛。”
俩人说了会话,便也没了话题。又巴塔巴塔的走了两个时辰,见到路边有个村子,叫上东陈村,俩人一看太阳,也已经斜斜西靠了,便决定在这村子投宿住一晚上。俩人找了个大户,一看便是本村的乡绅,扣门拜访,说明来意。乡绅倒也痛快,叫人收拾了一处房间,两人便睡下了。
如此这般,经过三日,两人终于抵达了嵩山脚下。
先到中岳大殿,中岳大殿虽然叫大殿,实际却是一个宫殿建筑群,亭台楼阁层重叠掌,大殿宫壁气势恢宏。两人来到殿前,便有知客弟子前来相询,两人取出书信道明来意,弟子随即带着两人进到一处宫殿。
殿**着太初神像,一名黑衣道人端坐太初之下,面对神像正在打坐。张云飞想了想没有叨扰,与张翰一起站在殿外等候,那名弟子也没有走,同样在殿外等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道人转过身来问道:“何事?”
张云飞站前一步道:“晚辈华山弟子张云飞,奉华山王震师伯使命邀请方前辈年后到华山交流。”
方相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啦,信给我吧。”
张云飞依言将信交给方相。
方相打开看后,又对张云飞道:“信我看过啦,不过他说的不是让我过去,而是弟子交流,这样吧,你是内门弟子吧?我这有个徒弟,正好功夫也不错,若是你赢了他,那我就带弟子过去交流,若是你输了,那就得让王震带弟子来我这交流。这可是关系到你们华山的面子,你小子可要好好加油哦。”
张云飞心道:没想到这送信任务还不简单呢,却又不明着说出来,看来这结果也是考验的一种啊。
张云飞想罢,便点头道:“好的方前辈,那不知我们在哪里比试?”
方相叫旁边的弟子去叫他的徒弟,然后又叫几人跟着他出了大殿,在殿后一片柏树林中,站定了位置。
那弟子道:“林元杰,见过师兄”
张云飞道:“张云飞,见过师兄”
两人见礼之后,便自开打,张云飞首先抢攻,连攻三式朝阳剑法,林元杰踩小周天步,运贪狼剑法对敌。张云飞见攻势不奏效,马上变朝霞剑法,急进步,一招朝霞满天直罩林元杰面门,林元杰见对方变式并不惊慌,转身弯腰,倒身出剑直刺张云飞小腹。张云飞右脚使劲,略一侧身让过剑芒,右手收剑,自下而上又是一招撩阴式,林元杰身子一挺再次变式,挡住自下而来的剑光,左手直拍张云飞右肩,用的竟是映日拳第一式红满天。
张云飞没想到对方剑拳双学,却也反应机敏,不敢迎接对方掌力,小撤步退了开来。如此两人连过五招,张云飞略输一点。
张云飞夸道:“林师兄好功夫,不知道用的什么功夫?”
林元杰笑道:“我这剑法乃是脱胎于四仪观星剑法的贪狼剑法,此剑法灵巧多变,师兄可要小心了。”
张云飞笑道:“那我可要好好领教了。”
说罢一式霞光万丈便自施展出来,林元杰以一式摇光应对,两人又战在一处,只见的张云飞身法晃动,剑招如万道霞光,刺遍林元杰全身,林元杰以七路贪狼剑法尽数破之,又反守为攻,抢占先机。终于在五十二招之时,张云飞不及躲闪,被剑芒扫破衣角。
两人分身站好,林元杰笑道:“承让承让。”
张云飞道:“惭愧惭愧,师兄技艺高绝胜我多已。”
方相过来笑呵呵的说:“年轻人比划比划互相增长一下经验也是一件好事,贤侄如此年轻却又这般身手已经实属不易。”
张云飞道:“惭愧惭愧,我刚入内门没有多久,实在是学艺不精,没有让林师兄尽兴。”
方相以为他客气,便也没有多说什么,道:“我这便回信,你交由王震师兄即可,他自会安排年后比武之事。”
说完便回去写信交由张云飞带走。
下山路上,张翰道:“少爷,您身体刚好,就如此对战身体能吃得消吗?”
张云飞道:“当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觉得我已经用尽了全力,却不想还是被打败了,我看那林师兄并未尽全力,想必我就算身体全好也未必是他对手。”
张翰道:“少爷那是没有学晋级功法呢,若是学了八方一色剑法,必然实力远超现在。”
张云飞道:“听你这么说,看来你是学了新功夫了?”
张翰嘿嘿一笑道:“刚入内门时,王震师父便收我为徒,传了我震山掌与苍松劲。”
张云飞道:“按那个杂役弟子的说法,你不是应该学金丝拳吗?”
张翰道:“那是传给外面来的间谍或者江湖人的,其实这功夫都是因人而异,同阶之间随意组合的,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便可以。”
张云飞道:“原来如此,看来你现在的功夫比我高不少啊。”
张翰笑道:“等这次少爷回山,去见赵师伯,自然会给您安排的。”
张云飞又道:“听你刚才的意思,王震收你为徒?你现在是真传弟子啦?”
张翰憨憨一笑道:“是呀少爷,您其实也被收为真传弟子了,只是您一直卧床不起,没有举行正式的收徒仪式。”
张云飞道:“哦,这样啊,那我回去的赶紧拜师。”
两人又来到嵩山书院,远远的便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张翰过去叫门,不多时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扎总角的书童,清脆的问道:“你们找谁?”
张翰走上前一步,拱手道:“奉华山王震师父之命,来请秦院士过年到我华山讲经交流。”
书童瞅了瞅张翰,点点头道:“你们进来吧。”
说完打开侧门,让两人进来。又将二人引入待客室,沏好茶,说了声“我去找先生”,便跑了出去。
两人拿着茶杯看了看,紫泥的紫砂,再看看壶,也是紫泥的西施壶,壶身饱满圆润,壶把纤细柔美,壶嘴微翘,像极了一个美人娇嗔。张翰不懂壶也不懂茶,只是在那喝茶,假装咂嚒滋味,张云飞却是看这壶挺喜欢,不住的换着角度看,倒是乐在其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位留着三尺长须的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拱手道:“两位少侠前来,我却未曾相迎,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张云飞道:“哪里哪里,我等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宾主客气一番,互相让坐,秦院士问道:“两位少侠此来所谓何事?”
张翰道:“家师带了封书信,邀请秦老先生年后到我华山讲经交流。”
秦院士笑道:“即是交流,那自然要有一番对答,我这有一小题,若少侠能为我解惑,那我便到华山去交流,若少侠未答上来,那便请尊师代为解答。”
意思就是我这有个问题,你回答上来我就去找你师傅,你回答不上来那就让你师傅过来。
张翰听了脑门出汗,只因为平日里没多读书,只光习武了。
秦院士也不理,笑问道:“孔子常曰‘仁’、‘礼’,请问‘仁’、‘礼’是何关系?”
张翰听完就蒙了,小时候只读过论语,却也是囫囵吞枣,那懂得这些,便只能胡乱解释到:“仁指的是心怀慈悲,不随便发火,礼指的是对人要客气,谦让。仁礼的关系就是要由内而外的善待对方,不要随意发火。”
张云飞听得满脸黑线。
秦院士却是满脸含笑,听完之后点点头道:“少侠宅心仁厚,乃是一位仁侠,华山能有你这样的弟子也是福气。不过今后在典籍上还要多下功夫。孔子认为‘克己复礼为仁’,即用礼来规定仁,依礼而行就是仁的根本要求。仁是内在的道德观念,礼是外在的行为规范,礼以仁为基础,以礼来维护。”
秦院士又道:“我这便修书一封,你回去带给王世兄。”
张翰接过这封回信,心里也是嘀咕,看来这事也办砸了,回头不知道他师傅怎么操练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