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鹤门’弟子见师父只一招就落败,凄惨收场,俱是难以置信,又惊骇至极,呆立半响,才回过神来。急忙扑将到柳松身旁,搀扶住,七嘴八舌,急问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又有弟子似想起什么,看着柳松身上凄厉寒颤的伤口,鲜红的血自兀泊在那儿,慌忙从怀中掏出止血的金创药,忙乱地给他敷上。
柳松自个却混不在意,好半天过去,都没回过气来,身子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形容枯槁,似风卷残年,精气神都被掏空一般,口中喃喃道:“败......败了,怎......怎一招......一招就败了!”散发披面,血污涂满脸上、胸前,凄厉的让人心寒。
呼延大藏未再出一剑,也未再看一眼,神色冷漠,满眼不屑,他已经不屑出手,这‘飞鹤门’上下也没有在值得他出手之人。自一步步地向门外走去,就如来时一样。
一条大汉见得师父如此凄惨,心伤难止,又被呼延大藏这目中无人的神态给激怒了,虽然惧意还未彻底褪去,两股还留余颤,却自壮了壮胆,挺身而出。又有四人见他出首,也随之一起跟了上去。他们五人在‘飞鹤门’中都是顶梁柱的角色,手中功夫不弱,都是江湖中的好手,就是武林名家遇了五人一齐出手,也得退避三舍。
五人一同出手,胆子自然更壮,追出门去,拦住了呼延大藏去路。‘喀喇’几声响起,青锋齐齐出鞘,手挑剑尖,直指呼延大藏,欲要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呼延大藏不为所动,仍是一步步向前,没有丝毫停留,面无神情,无声之间,视他们为无物,看都不屑看一眼。
那五人本自心中没什么底气,不料呼延大藏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反倒激起了傲气,没由来地心生怒气,待他近前,齐齐挺剑来刺。呼延大藏身子一欺,反手一剑挥出,就听‘啊’地齐齐响起一声惨叫,却是呼延大藏出剑快若电闪,先后出了五剑,恍若一剑。
那边岳不群和追出的‘飞鹤门’弟子刚出大门,凄厉惨叫声就已传来,但见血花飙溅,五人正仰面而倒,‘碰’地齐声倒地。看得那些个‘飞鹤门’弟子心头不禁一颤,鲜血直流,直到呼延大藏脚下,随着他走过,一步一个血印,让人心胆俱裂,哪里还敢上前。岳不群也不禁大为摇头,又见他走远,就自跟了上去。
呼延大藏走了五里开外,才停了下来。
从怀中掏出绢册,捧在手中,轻轻地展开,凝神细看,口中喃喃念道:“十月初七,‘青鹤’柳松;十月初八,双环赵士鸿......”
忽然,一道叹息声在他耳边响起:“他们和你有仇怨?你要一剑杀了他们。”
原来是岳不群从他身后赶来,他每迈出一步,身子就是一闪,已到三丈之外,眨眼间就赶了上来。
呼延大藏却好似充耳未闻,纹丝未动,只自顾地喃喃自语,将岳不群当成周围空气一般。
岳不群似是习以为常,又低声叹道:“他们与你本就不相识,更不谈有何怨仇,你又何必如此狠心,取他们性命!”
声音传出很远,却是一去不回头,再也没有了答音。
呼延大藏再次仔细地看完绢册,小心包好,贴身藏起,才抬头冷道:“剑既已出,生死无悔!”
岳不群冷不丁地受他一呛,却不以为忤,道:“那只是你心中的原则,却不是普遍人的想法。你这样的,世上少有,但也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这世上还是多的是普通人,他们在意自己的生命,不愿为了你那心目中的武道,以性命相搏。既然大多人都是如此,你又何必强求,难道你能用手中的剑去强迫他人。须知,杀人的可不仅只有长剑,若是被逼上绝路,这些人也能取你性命。你还是收敛一些,好自为之吧!别最后栽在平日不起眼的人手中,而不是倒在追求武道的路上,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呼延大藏看着岳不群,凝视了一番,冰冷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对眼前这个心善的人,不知该说何是好。
难道要告诉他,虽然说的都不错,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对武道的追求已经深深刻入骨髓,烙印在灵魂深处,就如人要呼吸空气一般自然,不是对就能改变的。他对生死已经不在意,杀人,并不是因为他迷恋上杀人,而是要断了后路,靠着生死催促自己前进,进则生,退则死,在也没有其他。要么赢了,存在;要么输了,消失。就是这么简单,这么纯粹。
索性,他选择不在回答,他选择就这么走下去,直到一天路到了尽头,鲜红的玫瑰绽放在剑尖,他亦是不悔。
岳不群没想到,呼延大藏这么执着,他有心要让他按照自己思路、自己的功法走下去,却没料他已经陷入太深,拿起了,却放不下。他不知该从何教起,难道自己打算就此落空,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