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福泰安的声音适时响起。
乾陵和硕眼儿一瞟,从我眼前移开,沉声,说:“说!”
“陛下,逐月池已准备妥当,陛下,魏婕妤随时都可......”
“撤了。”乾陵和硕未有让福泰安说完,便厉声发话。
我听着身心不由一震,乾陵和硕竟说撤了?
“奴才领旨。”福泰安回应着,他声响平稳。
乾陵和硕的旨意变了,身为奴才,福泰安唯一能做的便是顺从,他话语平稳,可从他那头传来的视线,实实在在的落于我身。
他迷茫与惊讶,帝王心思本就难以猜测,更遑论,乾陵和硕内敛,深沉,这心坎之事,自然更难猜测。
我可将福泰安投注过来的视线无视,可无法将乾陵和硕这一转变无睹。
“淡雪,朕依着你,你自个儿心里掂量着,朕能依你一次,却不能放纵你。”乾陵和硕并未将我放下,仍是抱着我,他脚步也未有停下,仍是向着前头走去。
“陛下,淡雪谨记在心。”我回着,心绪却久未平息,他能依着我一次,却不能放纵我,这次我虽能逃过一劫,可日后,我这心却更要提起。
“陛下,逐月不去,您这是要带淡雪去何处?”我茫然,他为何还要继续迈前?
乾陵和硕未有回应,只是抱着我迈步走着,走过了小桥,踏上了湖岸,他停下了脚步,唤道:“福泰安。”
“陛下,奴才在。”
“在这里种一圃蔷薇花。”乾陵和硕双眼,凝视着逐月池畔一片空场,命下。
“是,奴才这就命人去办,陛下这逐月池撤了,您晚膳可是仍在逐月池外用?”福泰安恭谨问,一字都不敢怠慢。
“摆驾谨淑殿,逐月池,魏婕妤用着。”乾陵和硕边发着话儿,边将我缓缓放下。
我双脚踏地,乾陵和硕一手挽上我的细腰,一手托着我的下颚,抬起,双眸直直地望入我眼内,嘴抿着。
他脸色微温,手指划过我的唇瓣,未发一语,收手,转身,大步离去。
我欠身,恭谨,说:“恭送陛下。”
乾陵和硕走了,而我怔怔地站立在夜风中,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
谨淑殿,帝王,后宫女子何止三千,他只需张口,便有女子蜂拥而上。
夜,显得异常的寒冷,身上的汗水已干,独留丝丝凉意。
雪凝小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春秀来至我身旁,提手,扶住我,问:“主子,奴婢伺候您沐浴。”
我侧身,看向春秀,说:“春秀,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春秀脸色一变,说:“奴婢打主子进驻娉兰院,就伺候在主子身边,一切看得真切,别人许是会说主子傻,可奴婢明白,主子的苦楚。”
我含笑,收回视线,举目,遥望,月,明亮,温和,耳畔,不禁响起......
忘忧浮华虚度,月下吟笛长啸,懵然回首遥看,独留一腔仇恨......
这是乾陵和硕留下的话儿,如今我身临其境。
双目,隐约浮现,一抹孤寂的身影,手持竹笛,站立月下,悠长的曲调回转自耳旁,遥看月色,心中留下的不过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