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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山中遇险

到了周末,燕子又迫不及待地往山上走。那里有她相守多年的同伴,有在她无助而绝望的时候无言地陪伴她渡过的朋友,早已是她心目中相亲相爱的重要家人。

山风悠然掠过,把这丛树吹成一个滚滚的波浪,再把另一丛树翻成跳跃的浪花,然后迅速地远去。就象一个急着赶路的隐形巨人在迫切地行走,刚好路过的凡人只来得及看到残留的影像:虚空中显现出消失的庞然大物经过时踩出来的几枚脚印。显而易见,藏头露尾的巨人没有在荒山野岭驻留的打算。

垂头丧气的燕子稍事休息,喘着粗气儿继续往山上走。有些时候她几乎累得不想走动,却还是勉强地挪着细碎的步子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她心中向往之地移去。

细密的雨丝,象个多情的人般绵绵不绝地从空中洒落泪水。燕子举着紫色的雨伞木然地站着,目光深邃地凝视着眼前的土丘。一束黄色的细香条连续不断地燃烧,雨伞倾斜到香条的上方遮挡雨水。少女没被雨伞遮住的后背淋着雨,她被冷着了才醒觉,赶紧移步走到伞下。

偶尔有几辆小型汽车开过,有的是从山顶上下来的,也有些是往山上开的。漫天飞扬的雨水,阻挡不了拥有浪漫情怀之人欣赏山顶风光,通常是陷入浓情蜜意的情侣们才会做的傻事。

印有“学车”二字的教练车也往山上开,莫非雨天学开车也是必须的事?花数千元争取早日考个车牌,若非狂风暴雨或意外事故都要练车。也许把雨天开车注意安全,当作学车的经验也不错。这些与燕子无关,却不能对来来往往的车辆视而不见,不得不小心留意着闪躲。

雨水带着凉意夹着寒风席卷而来,久站麻木的燕子越来越觉得冷。等燃烧的香条还剩下染成紫红色的木棍部分时,她用沙哑的嗓音说:“星儿,我走了。如果你愿意,就一起回家吧。”。世间万籁悉寂,无回应之声。她移动着已经有些僵直的脚,步履蹒跚地往回走。

残存一些温暖的回忆,变成了无情时光遗留下来的一点恩惠。她似乎感觉到星儿就在自己的肩头,它亲昵地依偎着她的脸颊,柔软的身体贴着她的耳边传递着贴妥的温度。忽尔它调皮地钻到她的怀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注视着她。一如往常的日子里,星儿常常悄无声息地站在放猫粮的专用盆旁,它微侧着头用似看非看的眼神面对她,象一个傲娇的小姑娘挺直身子,不声不响地等她取出猫粮给它吃。

小时候,星儿可不是这样的。嗷嗷待哺的星儿找不到东西吃,跳到她身边喵喵喵地叫唤。若她没有及时回应,急性子的星儿跳过来咬得她肌肤发痛,然后低眉顺眼地听她责备。星儿抬起圆润妩媚的双目,象在追问她怎么不好好陪伴它,更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责怪它吧?

燕子对往事计过自讼: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要养这只猫儿,没有周到细致地照顾好它。时不时忘掉装好食物及水,而且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给它玩耍。小时候星儿喜欢追着会动的绳子或小球玩,曾几何时燕子觉得乏味不逗弄星儿或者是星儿没有玩的兴致。大家都作鸦默雀静状,呆在各自的地盘。星儿最爱藏着,蜷曲身子慵懒地睡眠。

燕子积攒下来的零花钱,只能买点便宜的猫粮喂它吃。这次星儿重病时,明明很害怕很担心,却没有办法救治它。无助的燕子痛苦地说希望它去有钱人家,及时得到治疗就不用受那么多苦。想不到,一语成谶,这一次,真的成了永别。过去那么多次生病,星儿都熬过来。而这次,再也无法回来了!追悔莫及的燕子,不由得失声痛哭。

如今在家中,她经常看到星儿的身影。它随时会在桌子上嗅东西找吃的,有时跑到她的床角边悠闲地卧着,有时在大长椅上四脚朝天散漫地躺着,有时跑到因为热能而散发出暖意的电视机顶盒上伏着,有时它在大大的水桶边趴着一点儿一点儿地舔着水,有时在猫粮盆边慢条斯理地数着饭粒似的一小颗一小颗地细嚼慢咽着,有时在专用的沙盘上忸怩似地……往事如烟皆历历在目,让她暖暖的心头,涌上了无数的悲伤。

鬼使神差般,沉溺在回忆里的燕子猝然抬起头,赫然看到眼前停着一辆车,再向前一两步便迎头撞上。她惊魂未定地绕过车身,走到路的另一边。愕然发现车内一名奇怪的男子对着自己笑,笑容有说不出的古怪。心慌意乱的她一转身,赶紧往不远处直通山下的台阶走去。

走着走着,她猛然回头看见伞后神出鬼没地出现一双黑色皮鞋。燕子大惊失色,本能地失声尖叫。那名男子迅速从她身边跑开,停在不远处的山坳密林间。索索直抖的燕子裹足不敢向前,心惊肉跳地踌躇着站在原地。她多希望有人能如天兵神将般神速现身,可惜降妖除魔、惩恶扬善、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英雄没有出现。往日源源不断爬山的人,不约而同地消失无踪。

山上寂静无声,没有半个人影晃动。燕子哪敢往回走,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山脚近在眼前,不管躲在密林中的人想怎么样,往下走似乎是唯一的安全出路。她一边紧张地注视密林中若隐若现的男子,一边如履薄冰地往山下走去。

偷偷摸摸的男子似乎猜出燕子的意图,胆大妄为地从林子里窜到燕子面前。燕子如惊弓之鸟般僵在必经之地,紧紧地抓着手中的雨伞。撑开的伞面斜着挡住面前那个人,由于看不见男人的面孔,躲在伞后钳口挢舌的燕子似乎暂且得到安全可靠的保护。

想象着雨伞外那居心叵测之人面目狰狞阴险狡诈,紧绷着神经的燕子顿觉全身寒毛卓竖。雨伞下端乍然惊现一只大手,恐慌万状的燕子情急智生,对着山下大声疾呼:“警察!山下的保安!这里有变态!快来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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