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几声胡乱的疾声大呼竟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那名做贼心虚的男子飞快地往山上跑去。惊惶失措的燕子如获大赦般往山下奔跑,恨不得生出双翅逃出生天。怕被追踪的她神差鬼遣地回头,正巧那名打着粉色雨伞的男子竟然也回首观望,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
他是如蛆附骨的恶魔吗?倘若他发现没有其他人来救援,转而又追赶过来怎么办?三魂出窍的燕子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台阶,慌忙往近在咫尺的出口跑去。
出口处人形影影绰绰,似乎在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惊喜欲狂的燕子急欲向众人求助,为即将到达安全的地方稍稍安心。近前一看她不由乐极悲生,那些生动的人影不过是人造的黑漆铜塑像。触目惊心的她刹时凉透半截,若那个诡异男子发现这里只有了无生气的雕像,再度如影随形追来,那该怎么办?她再次惊恐万分地回头往那道两边堆有几座山坟的石阶路看去,阴冷的山路上早已经空无一人。
应该是远离魔爪逃出生天得救了,悲喜交加的燕子如获重生般暗自庆幸。稍一停顿,她仿佛看到山林间有一双鬼鬼祟祟的目光窥探着一举一动。再不敢作任何停留,汗洽股栗的燕子往大马路飞奔而去,希望尽快去到人多的地方以藉获得安全和保护。
在空旷的公园广场上,心神不宁的燕子瞻前顾后地行走着。没有带手机的她心思百转千回:若有手机在手早就打110报警求助。可报警后跟警察说什么呢?算是遇到一个变态吗?那个变态长什么样子啊?在丧胆亡魂之时只顾闪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人的长相……
冷风吹得燕子毛发倒竖,惊悚地想会不会再遇到那个坏人啊?她诚惶诚恐地环顾四周,平常人声鼎沸的广场上冷冷清清的。密匝匝的雨纷纷扬扬,冷冷的风越发助纣为虐地吹起。战战兢兢的她不时左顾右盼,想要脚底生风逃离困境,只恨平常悠闲的广场现今太大。
经过有些陈旧的保安亭,燕子仔细地打量亭内,希望遇到保安帮忙打电话报警。可透过紧闭的门窗,她大失所望地发现亭子里分明没有人。她灰心丧气地想:报警后,自己该说些什么?在山中遇到变态,却并没有看清对方的容貌,对捉人有帮助吗?会不会无法查案呢?从事情的结果上看,除了耽惊受怕,她毫发无损的跑开,没有发生严重的伤害。那她报案有用吗?警察会不会不受理呢?……可是,任由这种变态继续安然无恙地过日子,随时都会祸害到他人的!她一想到这里,觉得有块沉重的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如果曾经相依为命的星儿在多好,如果那个陪伴安慰过自己的人——柳大哥在多好,也许他会爆打这个恶徒一顿,也许他有更好的办法对这种混蛋严惩不贷……可是,没有任何人出现,连星儿也不在了……只觉得求助无门的她在惊吓恐惧中,眼泪漱漱地直往下掉。
一想到刚才险象环生的境地,畏敌如虎的她又不敢放声哭泣。抬手擦了擦眼泪,疑神疑鬼地往四处张望。无法确定有没有被继续跟踪,如临深渊的恐惧迫使她只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提心吊胆的燕子走到公园广场一半左右的位置,看到一座飞檐流角的亭子。亭内有一个穿着绿色迷彩服的男子,他正低头吃着自带的盒饭。害怕再遇到坏人,游移不定的燕子迟迟不敢开口。最终,想将恶人绳之于法的想法占了上风。她鼓起勇气走到亭子入口处的斜对面,小心谨慎地询问:“请问,你是不是这个公园的保安?”
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闻言不悦地放下勺子,不得不停止吃保温盒内温热的饭菜。他注视着少女苍白的脸,语气冷淡地回答:“是啊。”
一想起适才的遭遇,栗栗危惧的燕子思绪紊乱,只说出简明扼要的句子:“山上有变态!”
两鬓斑白的保安拿着饭盒继续坐在亭子里,漫不经心地叫少女进亭子里详细说明情况。
被吓坏了的燕子双手交叉抱着自冰凉的肩膀,使劲摇着头说:“不用不用”。她反复揉搓僵冷的手臂,努力驱走涌上心头的阵阵战栗。顾虑重重的她没由来地,担忧眼前的陌生男子会不会冲出亭子奔过来。被出没无常的变态吓得燕子心生芥蒂,本能地防备着眼前出现的任何人。她蹑手蹑脚地移动脚步,做着准备随时逃跑的打算。即使觉得偌大的公园里会有好心之人,为免重蹈覆辙的她不敢再轻率地信任他人。刹那间,她想起古人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面对善恶莫辨的陌生人,本着‘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之心做人。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一人、一言或一物足以导致人生方向发生翻天覆地的大逆转。林林总总的事物都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哪怕是一件寻常小事也会对生命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此生,纵然燕子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为免岌岌可危发生,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生活。若此后得不到及时疏导治疗,望其项背的变态之人将如蜂虿作于怀袖,残酷地给燕子造成不可挽回的心理阴影。
双脚生根般坐着的保安对忐忑不安的燕子无动于衷,他胸有成竹地断定不过是件鸡毛小事。他不再叫少女进亭内休息,转而语气不善的盘诘:“你有没有受伤,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瞪目结舌的燕子呆若木鸡,她本以为保安会立刻报警或追问那个变态的相关信息,没想到竟然首先对自己盘根问底。脑海里闪过新闻报道中那些受到伤害的女孩们,伤痕累累的她们面临着千疮百孔的困境。茫无头绪的燕子身子颤抖,她哑着嗓子问:“刚……刚才我呼救时,那个……人渣跑掉了……你没有听到呼叫声吗?……为什么要查问我这些事?……不用报警吗?……你不是应该想办法查那个死变态,想办法抓那混蛋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