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含辰殿时,靖王与梁将军已经进去有时候了。
言衡身旁的女官画衣站在店门外,时不时担心得看向里面。看到绯颜过来,画衣连忙走上前行一礼道:“娘娘来了,靖王与梁将军进去有时候了,奴婢看着不太对劲儿呢。”
“进去多久了?”绯颜皱眉问。
“有一炷香的时间了。”画衣答道。
绯颜看了一眼殿门,喃喃道:“此刻本宫也只能等着了。”
又有半盏茶的时间过后,殿内突然爆发出一道杯盏碎裂兼有言衡老羞成怒的声音:“言月!”
随后,殿门忽然被打开,靖王言月大步迈了出来,看见绯颜也好似没看见似的直直地向外走。他身后,梁小媛跟了出来慌忙地唤着他:“言月!言月!你等会儿!”话未落下,便看到了门外的绯颜,梁小媛急忙收声走上前道:“云妃娘娘。”
“梁将军,靖王与皇上怎么了?”绯颜虚扶梁小媛一把,关切地问道
只见梁小媛叹了一气,摇头道:“娘娘不知,皇上说要指虞家三小姐虞秋水给言月,可……”后面的话她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她止了声。
绯颜明白,便笑道:“若此地不便说话,不如移步去俪云轩吧。”
“好。”梁小媛点头。
梁小媛随绯颜到了俪云轩。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香气。绯颜爱花,是以言衡曾吩咐过俪云轩内整年内不能一日无花,所以即便是秋日俪云轩内也是花团锦簇得。
进了正殿,绯颜命兰若在外看着,两人坐了下来。
“娘娘,臣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梁小媛苦着张脸,深深叹了口气。
“小媛,你与月是否真心?”绯颜只试探着问,她与言衡商量为了演得像一点,并没有将计划告诉梁小媛和言月任何一个,倒也顺便看看两人的心有多坚。
“娘娘!您这话问得。臣与月共同征战多年,出生入死,怎会不真心?”梁小媛抬高了声调。她本来就是军中之人,平日说话粗声大气,此刻一急,更是遮拦不住。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宫中,立马禁了声。
片刻后,梁小媛又很恨道:“不过那个虞秋水也真是胆大,敢跟本将抢人!……”
绯颜见话说的不像样了,赶忙出声制止:“小点声!这是宫里!不是你的将军府!这些话说来成何体统?”
梁小媛这才收了声。
“不过这虞家三小姐胆子也颇不小,胆敢与你作对。可人家知道利用父兄,你呢?难道背着你的夺云弓去她家不成?”
梁小媛被绯颜说得脸一红,便支吾着不再说话了。
半晌,她才站起来道:“臣无父兄可依仗,只能求娘娘为臣美言了。”
绯颜摇了摇头,示意梁小媛先坐下。
“不是本宫不能帮你,只不过本宫能说服得了皇上,却对虞秋水无法,若她坚持,皇上也很为难。”绯颜叹了口气,看向梁小媛。
梁小媛皱紧了眉,半晌才道:“娘娘的意思是……要臣与虞秋水共事一夫?”语罢,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立刻反驳道:“决不可能!”
绯颜此时无奈,嗔道:“本宫何时这么说过?”又一顿才叹道:“你啊你,就没长过脑子!她虞秋水有父兄二人,你梁小媛难道就真的没有?”
梁小媛一愣,迟疑道:“臣自幼丧父母……娘娘是说?兰泽他们?”
“终于开窍了。”绯颜将手中玉梨花往桌上一搁,端起茶盏来轻呷一口,又复抬头对梁小媛笑道:“喝茶,这是皇上赏的,尝尝怎么样?”
梁小媛不明所以,只得端茶饮下。
“好了,本宫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也得去看看靖王怎么样了,本宫也得去皇上那里看看,皇上今日可是生了好大的气。”
“这……娘娘还未告诉臣该如何做……”梁小媛为难道。
绯颜皱眉:“你自己的脑子哪里去了?还要本宫一步一步地教你做不成?”
梁小媛闻言知意,也只得拜别了。
梁小媛一走,绯颜便即刻更衣准备去见言衡,却不想刚从内室出来,言衡便来了。
“皇上,皇上怎么自己进来了,臣妾失礼了。”绯颜见到言衡,连忙施一礼,却被言衡一手拦住:“咱们俩之间,何必这么多礼节?”
待坐到榻上时,言衡便一脸的怒容,绯颜瞧他仿佛是真的生气了,只得小心地问:“皇上真生气了?”
“哼!言月从来没这么倔过!”
“是皇上说不告诉他们的,现在又吵起来生了真气。”绯颜与言衡面对面坐了下来,紧接着扬声道:“芙焉,去泡一盏菊花茶来。给皇上消消火。”后半句,她就转回头轻笑着对言衡笑道。
“你啊。”言衡终于掌不住笑了出来。
“靖王与梁将军多年来感情已深,此刻皇上这么一说靖王必然不悦。”绯颜略低的声音平复着言衡的情绪。不一会儿芙焉上来,呈上了一盏茶,并将桌上的残茶收走。
言衡看到了桌上的半盏残茶,问到:“梁媛来过了?”
绯颜笑吟吟道:“是啊,小媛也是心急嘛。”
“的确。梁媛的性子太急,不善掩藏心思。”
“皇上,”绯颜忽正色道,“臣妾想,等小媛出嫁时,认她做义妹,皇上看何如?”
言衡颇有深意得望了绯颜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听闻婧昭仪近几日身子总不好,皇上可也去看看了?”绯颜将桌上搁着的玉梨花拿到手里,顺便又从桌上的芙蓉白玉盘里拈了一枚蜜渍的海棠放入口中。
“恩。”言衡端茶饮了一口,“淑儿近几日总是乏力,时常起不来床。要她叫太医来看看,她却总说不妨事。唉……”
绯颜倾了倾身子,担忧道:“这可不行,皇上可要劝劝婧昭仪,身子是自己的,可不能不珍惜。”
“朕一来,绯颜就只说别人的事?”言衡忽而转移了话题,含了一分笑意看向绯颜,绯颜不明所以,只得疑惑地看着言衡。
言衡仿佛早知绯颜忘记了,于是笑道:“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皇后的意思是,要好好办。朕也想不能让人觉得朕薄待了云妃。”
“皇上有心便是了,不必太过奢侈。”
言衡拉过绯颜的手来,说:“朕自有分寸。皇后提议摆在红登阁,只请一些王族亲戚,其余人皆不请。”
“好,都听皇上的。这红登阁临了寒水榭,音乐透过水声必定更好。”
言衡点头称是。
正在这时,蕙芷从殿外走了进来。
“婧昭仪那里出事了。”蕙芷垂首道。
“哦?婧昭仪怎么了?”言衡抬头看向蕙芷。
蕙芷躬身说:“婧昭仪今儿一早就身子不爽,刚刚突然就晕过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言衡显然是一惊,绯颜也瞪大了双目。
“绯颜,朕要去看看。”言衡已然站起了身。
绯颜却也站了起来道:“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臣妾也要去的。”
言衡点头,两人一同出了俪云轩。
香含宫中,婧昭仪的碧萝轩外,她的内侍刘允紧张地侯在殿外。看见言衡与绯颜赶忙上前。
“皇上,云妃娘娘。”
“你们主子怎么样了?”言衡显得略显焦急,刘允则已是满头大汗了。
“回皇上,太医还在里面,还不知道怎么样?”
“怎么会这样?”绯颜皱眉斥道,“当时有谁在旁?”
话毕站在不远处的一位粉衣女子上前跪下了:“回娘娘,是嫔妾。嫔妾正在于昭仪娘娘赏花,不知为何娘娘会突然晕倒了。”
那是与婧昭仪同住的秋容华,他这一出声,吸引了言衡的目光。
言衡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分,缓声道:“你先起来吧。”
半晌,太医才从内里出来,擦了擦汗,上前对言衡与绯颜道:“回皇上,昭仪娘娘已无大碍,大概很快就会醒了。”
这时,众多妃嫔包括皇后都闻风而来,可位分低的妃嫔都能能在门外等着,只有皇后与娴妃径直进去了。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与娴妃向皇上行了礼,便也只是站在一旁了。
“皇后也来了?”言衡对于皇后与娴妃的到来很是冷淡,只淡淡一句,别无他言。
皇后又一福身,道:“是臣妾听说婧昭仪出事了,就赶来了。郑太医,婧昭仪这是怎么了?”
郑太医正紧张,听闻皇后问,忙道:“昭仪娘娘最近吃的药中被人动了手脚,用一些药性很烈的药代替了原本的药材,这药一两次吃下去没事,长久下来,会使人身体虚弱,长年卧病在床不能自理。”
此话一出,众人都默了,一时间悄寂无声。
半晌,言衡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谁干的?”又是一阵沉默,言衡才道:“是谁负责给昭仪煎药?”一位小宫女怯生生地上前:“是奴婢。”
还未等言衡继续问下去,内室便有人出来禀告:“皇上,婧昭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