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与千寻》是另一部依靠人物活动展现空间背景的生动范例。
千寻和爸爸妈妈在去郊外新家的林中小路上意外地来到了一个古老的城楼前,城楼下面有长长的隧道。好奇的父母带着她走了进去,结果隧道的那边是另外一个小镇世界。父母由于吃了小镇饭馆的食物而变成了猪。这时渐黑的小镇上亮起了灯火,而且一下子多了许多样子古怪、半透明的人。千寻仓皇逃出,一个叫小白的人喂了她阻止身体消失的药,并且帮助她来到可以解救父母的油屋,做起一份打杂的工作。
在这里她结识了对她独有好感的无面人,成功地招待了脏兮兮的河神。最后,为了搭救小白,她带着汤婆婆的宝贝孩子、宠物鸟,还有无面人坐上去沼地的火车寻找钱婆婆,由此也成功解救了父母,三人一起回到了现实的世界。观众能够从整个影片清晰地看到情节、人物、旅行和故事空间背景相互依存的关系:情节演变和任务塑造是同一过程中的两个侧面,这一过程的外部形态是主人公因救父母而引发的“旅行”经历,该行程中的每一处背景环境都带有特定的意蕴空间符码,像古色古香的钟楼、金碧辉煌的客船、赫然屹立的大浴场……这些符码由人物的行程串联起来,构成一个神话的异界空间。
第二节类型化动画电影叙述空间
总的来说,动画电影的叙事内容中包含着极为丰富的意蕴空间,有城市乡村,有森林海洋,有神界仙境……下面将动画电影艺术中所展现的各种背景空间分为社会、自然和魔幻三类进行简要论述。
一、社会空间
在动画电影的创作中,中心主人公的角色往往会由人类来担任,此时整个影片的中心意象就指向了人。城市,作为现代人类社会的中心,它是动画电影故事发生的重要场景之一。通常来讲,动画电影中的城市是多姿多彩的,是理想的,是自然主义与人文主义结合的。
法国影片《疯狂约会美丽都》就是一个在城市中发生的故事。年幼的查宾从小失去双亲,一直与祖母苏沙生活在一起。他性格孤僻,唯一的乐趣就是自行车运动。祖母决定训练查宾成为运动健将。然而,查宾却在准备参加法国公开赛时遭到了绑架,于是,祖母与小狗一起出发准备拯救查宾。在路上,他们碰到了曾经在30年代走红一时的歌唱组合“美丽都3人组”,众人决定一起击败坏人,救出查宾。故事一开始就营造了一个不完满的社会环境:查宾父母双亡,而且有自闭症,和他相依为命的祖母则是长短脚,宠物狗也是个“弃婴”。当祖母乘船来到“美丽都”时,看到这里的居民很多都是胖胖的,而且有些疯狂,像“美丽都3人组”抓青蛙当晚餐时,随手丢个手榴弹把青蛙炸上半空。这个城市里还弥漫着黑帮势力,崇尚暴力,以武力解决一切,在地下赌场他们枪杀了不能完成赛事的单车手……在这里,自由女神变得肥胖异常,并且手中的火炬变成了冰激凌,好莱坞的单词在片中由“HOLLYWOOD”变成“HOLLYFOOD”。自由女神和好莱坞是美国向外输出的文化象征,影片讽刺性地影射了美国,给人们展现了一座充满物质欲望,以及暴力和疯狂的城市影像。
宫崎骏的《魔女宅急便》也是一个关于城市的故事。它以欧洲中世纪建筑作为背景画面,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和紧罗密布而又错落有致的民宅使画面富有紧张感,甚至让观众产生眼花缭乱的感觉,这正是宫崎骏完美的城市模式。城市是用来让人居住的,以人为本是它的基本概念。影片中的海边小城像是海边的微风,让人清醒而愉悦。琦琦在自我成长过程中也融入了这个海边小城。在这里,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帮助人们送去他们想要送到的东西。在她骑着扫帚飞在空中时,她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道风景。而给予她飞翔的理由的正是这个城市善良的居民,城市和琦琦是互为依存的。真正的城市可以让每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自己的位置。
然而,当在现代文明盛行下生活的人类试图在城市的混凝土中寻找自己的根时,那种清新恬静的生活也逐渐成为人们心中的向往,此时,乡村小镇的闲适空间就成为了动画人物活动的中心。《龙猫》中的小女孩五月和妹妹阿明跟随爸爸一起搬入了乡下的新居,“龙猫”的故事也在一片如画的田园风光中展开。由于爸爸经常要去医院探望有病的妈妈,两个女孩只得自己去认识周围这崭新的环境。乡下天空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好;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声,没有高高厚厚的水泥墙……影片中“几乎没有出现过现代化的工具。父女三人要骑自行车去看望妈妈,五月要拾柴做饭,田地播种也没有见到惯有的播种机。没有电视,没有冰箱”。故事发生在20世纪50年代,“当时第三次工业革命呼之欲出,而日本搭上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末班车,机器时代随之而来。虽然战争结束只有十多年,但重工业为先的振兴计划更加剧了这种机器万能的倾向。轰隆的机器轰鸣震落了如雨的樱花,简单的生产线打破了一向细腻的日本风情。而与这种冰冷的机器文明相对,便是温情的手工制作了”。这种原始的文明蕴涵着古典而精致的韵味,影片中看似简陋的乡村生活并没有因为失去先进的机器而有任何的不便,相反,人们丰衣足食,其乐融融。这个乡村空间足以证明人类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量。
二、自然空间
大自然是个广阔而开放的空间,并以宽广胸怀包容着各式各样的动画电影人物和多姿多彩的故事情节。同时,由于动画电影中的主要人物常常由动物们出演,因此,故事发生的主要场景也会聚集在它们生活栖息的空间中,比如森林、海洋、高山、旷野等等。像《马达加斯加》、《丛林大反攻》、《海底总动员》、《熊的传说》、《小蝌蚪找妈妈》、《牧笛》、《百变狸猫》等影片就讲述了在五光十色的自然世界里发生着的妙趣无穷的故事。
从现象学角度来看,空间绝不仅仅是人类生存的背景,而是生存本身。《丛林大反攻》中的北美丛林危机四伏,这里经常成为人类狩猎的地方。每到狩猎季开始的时候,拿着猎枪的人们就会走进无辜动物的世界,像死神一样收割着它们的生命……动物们是丛林的一部分,与丛林相依为命,有着保护“生存空间”的本能。所以当大批狩猎者再次涌进丛林时,动物们结成了同盟,为了将家园从人类的威胁中解救出来,不惜代价,开始了向人类的反攻战。就这样,动物们将猎手赶出了丛林,还给了自己一个安全的生存空间。正如法国诗人N.阿那德所说:“我就是我占据的空间。”丛林与动物们是一体的。
相比较而言,动画影片中的人类比动物们更需要自由生存的自然空间,因为纯净的自然世界是孕育生命的摇篮,也使人类得以顺利地繁衍生息。动画影片《辛巴达七海传奇》里讲述着一个和“海”相关的神奇故事。影片中的“海”给人直观的印象是一个混乱无序又充满敌意的空间。海,原本是上帝创世之前的空虚混沌状态,那时没有时间和空间,只有大水深渊。这个深渊在巴比伦的创世史诗中被人格化为女妖提阿马特,她被年轻的马尔都克神击败,尸体成为创造天地的原料。“海”的意象令人恐惧万分,创世史诗中曾叙述道:水势在地上极其浩大,天下的高山都淹没了。水势比山高过十五寸,山岭都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