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在地上有血肉的动物,就是飞鸟、牲畜、走兽,和趴在地上的昆虫,以及所有的人都死了;凡在旱地上、鼻孔里有气息的生灵都死了;凡地上各类的活物,连人带牲畜、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从地上除灭了。主人公辛巴达挑战传说的中海女神,他违命乘船前往远海夺取“和平之书”时,海上狂风大作,几乎把航船掀翻。然而,此时的“海”又已经成为辛巴达彰显其卓越能力的场所,一路上他们遭遇了许多恐怖怪物和灾难:一条巨蛇、一只巨蝎、一座巨大的冰雪岛和一条可怕的大章鱼。上帝在空虚混沌之中创造了世间万物和人类,其中包括汇聚了天下之水的“海”。毁灭性的大海固然可怕,却只是恶神制造祸端的手段。在波浪翻滚狂怒的“海”上,辛巴达慢慢恢复了正义海盗的勇敢魄力和无畏气概,他率领海盗船员拉起风帆,向邪恶女神的领地进发。
细数中国动画影片,人们会发现有许多故事是以“山”为环境背景的,像《山水情》、《天书奇谭》、《崂山道士》、《雕龙记》、《西岳奇童》、《宝莲灯》、《长发妹》等等。山,在自然的空间系统中,大都伴有肯定性的内涵:神秘古老,常能给人类安全的庇护。因此,山的自然空间常常与带有神话色彩的动画影片相联系,并且经常被人们构思为一个抹平天与地之间差异和对立的中间过渡性地带,既是凡人难以企及之处,也是非凡人物时常光顾之处。
比如《天书奇谭》中的袁公是天宫“秘书阁”执事人员,他私取天书下凡并把内容刻在云梦山白云洞的石壁上。袁公因泄露天机,触犯了天条,被玉帝惩罚终身看守石壁天书。一天,袁公踏云巡山,路遇蛋生,为了将天书传于人间,他嘱咐蛋生拓下天书。袁公又指点蛋生勤学苦练,运用天书为民造福。蛋生攻读天书,治蝗救灾,为民除害。狐狸精恨蛋生妨碍其作恶,耍阴谋窃取天书。正当蛋生与狐狸精争夺天书时,袁公到来,他收回了天书,用白色石镜将狐狸精压死在云梦山下。袁公自料难逃天庭法网,把天书交给蛋生,让他赶快把天书文字记在心里。然后,袁公用一把神火将天书烧尽。霎时,雷电交加,玉帝圣旨下达,将袁公擒归天庭问罪。影片中云梦山的空间是接近神仙的天上居所,蕴涵着天赋予人类的哀乐疾苦,因刻有天书而神性化的山洞与百姓的生活密切相关,成为人类向天祈福的象征。
三、魔幻空间
傅修延曾在《讲故事的奥秘——文学叙述论》中把虚构的世界分为“正常的虚构世界”与“非常的虚构世界”。“所谓的‘非常的虚构世界’是一个合理地运用想象、推理和判断,将那些没有机会和条件实现‘可能’的事物,在这个世界里获得实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我们看到的是生活中没有的东西或事件,它们有的有正常、理性的逻辑规律和‘可能’的标准,属于‘神奇的世界’,有的没有正常、理性的逻辑规律和‘可能’的标准,属于‘荒诞的世界’。‘魔幻世界’即是由‘神奇的世界’和‘荒诞的世界’组成的。”王衡霞:《坚持儿童本位,张扬儿童天性——论〈哈利·波特〉中的“魔法世界”》,《探索与争鸣》,2005年7月。按照字面的解释,动画电影的魔幻空间既包含了“魔法”或“魔力”创造的空间,也包含着由“幻觉”或“幻想”想象的空间,它们理应属于“非常的虚构世界”,但是,在动画电影中它却保持着一定的准则,成为一种合情合理的存在。
通常,神界是动画电影魔幻空间延伸的主要场所。神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它的参照物是人类,那么神界就意味着异于人类生活空间的概念。无论是西方的伊甸园还是东方的天庭,都属于神界。神是人造的,所以神界既承载了人类无法实现或已丢失的渴望,同时也成为人类社会的一面镜子,折射出形形色色的人间万象。这看似矛盾的二元意念在宫崎骏动画电影中都得到了体现。在《风之谷》、《天空之城》、《幽灵公主》中,神界可以说是自然的代名词。风之谷、大树的城堡、神秘的森林都是日本古代文明的典型代表,在那里,充满天然的和谐理念,异于在现代社会大行其道的工业文明。
影片中人类社会与这些神界之间的冲突,归根结底是两种文明的激烈碰撞,其间表达了人们对原始文明衰落的痛心。而最后,天空之城又获生机,森林也重吐嫩绿,象征了人类文明向自然的回归,这正是人们所衷心希冀的。而《千与千寻》中那个神秘的“油屋”虽然是不折不扣的神界,但其中更投射了人类社会的景象。它像是夜晚的都市,灯红酒绿、物欲横流,各色人物怀着不同的目的穿梭其间。那里有众人追逐无面怪的丑恶,也有汤婆婆疼爱宝宝的温馨,更有小白和小千的纯真感情。虽然身处其中的人都自称为神,但种种行为和感情却分明带着人的痕迹。“油屋”像是人类社会的模型,把人类的种种侧面借众神的身躯展现给人类。
如果说神界是群体的梦境的话,那么梦境则是个体的神话,是人们不满足第一世界的束缚时,用“梦”创造的一个“幻觉”的第二世界,所有的一切则都是以一种看得见的“真实”形象建构起来的。它是“梦”创造出来的,但绝非“谎言”,而是另一种“真相”。
中国最具代表的水墨动画影片《牧笛》中就有一段由“梦”引发的幻觉空间。一个吹着短笛的牧童清早放牛,歇在一棵大树上朦胧地进入梦乡。梦中他找不到自己的水牛,沿着山路寻入深谷旷野,一路上询问顽童、樵夫和渔翁,在他们指引下,来到一个风景迷人的幽境。那里峰峦雄奇,飞瀑从悬崖上奔泻而下,直落在岩石上,铮铮作响,组成奇妙的乐声,激流奔向碧绿深潭。这时,牧童看见自己的水牛正卧在潭边欣赏着美景。牧童拉着水牛跟他回去,水牛却流连忘返,甚至与小主人反目。牧童又气又急,忽然想起了短笛,就折节竹子制成笛子,吹奏起动人的乐曲。水牛听到这熟悉的音乐,寻声而去,慢慢依偎在牧童身边,牧童欣喜地拥抱着水牛。梦醒了,时已黄昏,他牵着牛,迎着夕阳归去。人们跟随着牧童神秘静谧的梦乡,来到了犹如田园诗般的充满诗情画意的梦幻空间,那些纷纷落下的树叶犹如翩翩而至的情思。“飞舞的叶子化成两只彩蝶,给人以‘庄周梦蝶’的联想。蝴蝶双双向上飞着,似乎精魂已经离开了肉体,离开了尘世,升上了浩渺的天空,与静谧的自然融为一体。苍山兀立,幽林点缀,一片空寂。大自然好像摄取了人类心灵的淡泊之气,变得那么和谐,宁静。
一段乐声临空飘荡,老牛追寻着这虚无缥缈的自然之声,渐渐消失在一片云雾中,终于与自然合一。”人们在这个幽远清淡的梦幻空间中仿佛已置身于大自然的壮观美景中,品味着“天人合一”的高远意境,以及人与自然的一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