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站起身,看清眼前来人,一时间竟泪流满面。呆怔了半晌,我哽咽唤道:“二哥。”
“小妹,委屈你了。”二哥轻拥着我道。
“二哥!世上的事……为何如此不公平……我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这般待我?”将头埋入宋浩山怀中,我止不住放声痛哭。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小妹,世事本是难料……当初芳儿……二哥也是如你这般难过。”二哥轻抚我的长发,语气怜惜道。
“二哥,我不甘心!我和他本会有很好的结果,可是为何竟落到天人永隔这一步!”
“小妹,二哥劝不了你什么。只是要听二哥一句,三弟若是泉下有知,定不愿见你**夜夜为他伤心难过。”
“我该怎么办?二哥。”紧攥宋浩山的衣襟,仿若漂流海中捞着一块浮木,“活着真的很辛苦!”
二哥将我肩头掰过,紧盯着我道:“小妹,再辛苦也要活着,你活着还能想他,都不在了,才是真正的分离,明白么?活下去,不仅为你自己,也是为他。”
脑海中突然闪过沈离临行前对我说过的话,他让我每年春暖花开记得去看他,此时方才体会其中的深意,这一切,只有活着,才能够做到,说是为他,心中却是为了我。
“二哥,我想我爹了,佳木好想回家。”我轻声道。
“二哥此番来临江,便是受相爷所托,接你回去。”
“二哥如何去的京城?”我惊诧不已,心内颇觉踌躇,“爹爹他……可还在生我的气?”
宋浩山面上扬起一抹鼓励的笑容:“相爷如何会生小妹的气?得知原委是心疼得紧,若不是科举将至,冗务缠身,本打算亲自前来临江接你回去。二哥此番采办药材,恰巧路经梁城,便寻思去探望你,不想小妹身在临江……还出了这许多大事。”
“爹与二哥是从大哥那知晓的罢?”想起前些日子,大哥重伤未愈便急着要赶回京城复旨,心头隐隐划过一丝担忧,“大哥的伤……可是大好了?”
“他……”提起大哥,宋浩山面色骤然黯淡。
“难道大哥也出事了?”我失声惊呼。
“大哥的伤已是无碍,出事的是嫂子!”宋浩山伤感言道,“胎位不正,产后血崩,母子难两全,只保下了小的,大人没能留得住。”
“你说的嫂嫂是……安庆公主?”
看着二哥肯定地点了点头,心内陡沉,眼前竟有些晕眩,脚下也虚浮起来,身子一软,我无力地瘫坐在椅上,安庆的一颦一笑瞬间充斥脑海,她对过,错过,都不再重要,她竟是去了呢。此刻心思仿佛也随之苍老,原来死神是这般突如其来的残忍,短短几月,沈离、安庆先后逝去,只留下深刻的伤与痛让活着的人饱尝苦楚……
“小妹,伤心的事不要反复去想,会伤身体,你看你瘦得……”二哥略俯了俯身,轻拍我的肩头。
下意识地出手摸向自己的脸颊,颧骨往下果真是凹陷了几分,下巴已是尖得没有一丝赘肉,多少时候没照过镜子了,现在的我该是形销骨立了罢。想起数月前还豪情壮志地在若兰与沈离面前说过要减肥的乐事,不禁凄然一笑:“二哥,所有的事都与佳木的心愿背道而驰,只这一件是如了佳木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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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夏末,加上连日往北而行,江南的湿热渐渐杳无踪迹,凉爽的晚风拂面而过,让人生出一丝惬意。与宋浩山结伴回京,一路上不时听他说些大理的湖光山色、走南闯北的趣闻,心情已是开解许多。
“小妹,时候不早,今日便在这小镇歇息一晚,待明早进城如何?”二哥的探询声从车厢外传来。
“听二哥安排就是。”掀开车帘应声,方发觉已行至梁城远郊的梅林镇。
很小的一个镇子,寥寥几道街集,客栈就那么屈指可数的三五家。奇的是居然全部客满,与宋浩山转悠半天,竟未寻到一个落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