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奴才看,此次少爷够悬,若是那刘铁匠能够既往不咎,主动撤除诉状,或许整件事情会更简单一些。若是那刘铁匠执意状告少爷,想要讨回公道,那少爷定然凶多吉少。”贾霍之言,并非危言耸听,他只是就是论事而已。
话虽不好听,但齐霁知道,贾霍所言句句属实,他们齐家现在确实被搁在了一个悬崖峭壁之上,前进不得,后退不易,总之是步步危机。
“那便由你连夜去那刘铁匠家中会会他,若是他不从,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嗯?”说话间,齐霁用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示意贾霍必要时刻可以斩草除根。
“不行,据奴才打听得知,那刘铁匠今夜宿在了府衙,我等若想在府衙对其动手,比登天还难。”
“你的消息是否可靠?从何而得知?”终于,齐霁终于沉不住气了,这一次,仿佛一切都跳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好像一切都不再是他能左右。
“奴才自小玩到大的发小,如今在顺天府当差,今日傍晚奴才抽空回家看老娘,正巧与他碰上。当时,他一看见奴才,便冲上来一把拉住奴才,很是神秘的问奴才,郡王打算如何救少爷。
起初,奴才听得一头雾水,但细细一琢磨猜想,或许是少爷又惹上事儿了,奴才拉着他好一通细问,可他却说那是秘密,不可外传,死活都不说。
直到后来,奴才将他邀入家中,与其一起推杯置盏,在他微醉熏染之即,这才从他口中探得实情。”
“唉,这次也多亏了你机灵,你放心,若是此次能让少爷安然脱险,本王必当重赏。”这一刻,齐霁方才领悟到,他齐霁在对子女的保护上是多么的疏忽。
曾经,他一直以为,有他齐郡王的身份摆在那儿,只要他齐府的子女在外不干什么不可饶恕之事儿都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言。
可是,这一次,他方知道,原来,并不是危及生命才叫危险。当人陷入危机,却无法将自身的消息传递出去获得救助时,才是最无助,最危险之事儿。
“可有打探到,少爷摊上的案子何时开审?”
“据说,戚大人为了顾及忙了一宿的秦府小姐,将审理的时辰定在了明日午时。”
闻言,齐霁又沉默了,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双眼看向远处的一片黑暗。
或许,还有机会!!
经过一番思索,齐霁觉得一切似乎还有转机,依贾霍所言,戚建城查办此案,最关键之处在于那位秦府的严小姐。
据悉,刘家娘子的死因可是连资深仵作都查不出原委,说到底,都是那秦府的严小姐一番言论才令他家力儿陷入了困境。
怎么办?若是没了证据,力儿是不是就能无罪释放了。
可若从证据下手,会不会因此而激怒了太子一党。
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他深深的看了眼贾霍,随后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便挥手示意他退了下去。
重返内室,心里谋划着接下来该走的路。
“王爷!”唐蜜整个人偎进齐霁怀里。
“你这个小浪蹄子。”
这一刻,齐霁的心里眼里脑海里,哪还有顾得上齐力的安危,这一刻,他只想醉生梦死。
甩开那个讨人厌的男人,一诺快步跑回府里,直奔‘寄畅园’。
前脚刚踏进院子,便见沁儿那丫头倚门而望,等着她归来。
见此,一诺鼻头一酸,这一刻,她再也不觉深秋的夜晚有多么的寒冷了,因为她身边围绕着时刻关心着她的贴心暖炉不是吗?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都快急死了。”听到动静的沁儿回过神来,便见一诺正缓缓信步朝她走来。
她心中一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一诺狂奔而去。
“傻丫头,夜凉如水,你怎会如此傻傻的等在这里,不是告诉过你,不用为我担忧的吗?难道你不相信你家小姐有自保的能力?”紧紧的抱着她的贴心小暖炉,一诺觉得先前发生的一切不愉快似乎都烟消云烟了,这一刻,她真的好幸福,那种被人时刻惦记着的幸福。
“小姐,你身上好凉,快,快进屋,奴婢锅子里早就为小姐备好了热水,奴婢去让她们抬进来,好让小姐沐浴更衣暖暖身子。”感觉到从一诺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意,沁儿忙将她往屋内推。
“耀琪和兰姨他们还好吧?”
“小姐!”
“姐姐!”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诺才刚提起耀琪和兰姨,那两人的声音便从院子外传来。
“小琪儿,兰姨!”
寻着声音,一诺再次迎了上去。
“小姐,你还好吧?”哪怕此时一诺已站在她面前,兰姨还是止不住担忧的问。
“姐姐,有没有人欺负你,若是有,你告诉耀琪,等耀琪长大后学了本事为你报仇。”孩子的关心向来比大人来的更加直白,在孩子的观念里,有仇必报比大人来得更加不需加以掩饰。
“在琪儿的心里,姐姐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一诺眼睫一挑,狡黠的看向耀琪。
“当然不会,在耀琪心里,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最厉害的姐姐。”孩子天真的话语总是充满着神奇的力量。
它不仅能软化人坚硬的内心,更是调剂人心情最好的良药。
虽然事实上,一诺如今会的并不多,根本就算不上最厉害的人,可是经由耀琪这么一说,一诺倒是觉得受用极了。
“哟,原来在耀琪心里姐姐这么能干呀?嗯,好,就算是为了能成为耀琪心目中的那个标准,姐姐决定了今后要好好努力,努力提升自己,争取早日达成。”
一诺只顾着安抚耀琪,许多话,此刻不方便与兰姨相商,是以,对于兰姨,她也只是象征姓的安抚了几句,顺便问了问辉叔的情况,便以夜深为由,让他们散了去。
原本沁儿是安排她先沐浴后用些吃食的,可一诺觉得,经历一番折腾,她似乎早就饿过劲儿了,此刻还真是提不起一丝的食欲。
最终,一诺决定,泡个热水澡,然后再沉沉的睡去,那样似乎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拗不过她,沁儿只好服从的下去安排。
“沁儿,你们都去歇了吧,院子里留下一人守夜就好,洗澡水明日再处理吧。”其实一诺一直弄不明白,在这古代为何总是会安排人来守夜。
难道说,在自家屋子里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好吧,就算是有危险,那守夜之人也并非什么武功高手,难道真碰上有人夜闯时,她还能派上用场?
是,或许她能喊上两声引起府内其它人的注意和警惕,但是,拜托,估计当她开口叫第一声的时候便被人给灭口了吧?
唉,何必劳心劳力,还要白白牺牲一条姓命呢,生死由命,劫数一到,哪怕你被层层高手围护着,也是会莫名的一命呜呼的。
是以,在‘寄畅园’里,守夜依旧未变,但是守夜之人却再也不是那么傻傻的守在屋外,而是在‘寄畅园’的院子里,为守夜之人特意修建了一所小小的屋子,这样一来,一举多得,既能守夜,还能避免风吹雨淋。
屏退了沁儿,走进内室,看着大大的浴桶内冒着热气的洗澡水,一诺心情更加舒畅了。
将自己置身于温暖之中,她那近乎被冻僵的身子终于有一丝热气,终于恢复知觉了。
“小姐,您歇下了吗?属下有些事情想与小姐谈谈。”一诺正惬意的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屋外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束畅的声音。
“你想谈些什么?很紧急吗?明天再谈可会耽误事儿?”谈谈谈,她今天一天跟人谈够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的泡个澡,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其它的任何事情,她现在都不想理会,一切等她睡饱之后再说。
许是听出一诺声音里隐含的一丝倦意,束畅终是不忍心强求,片刻的沉静之后,他还是妥协了。
“不会耽误事儿,属下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要问问小姐罢了,今夜太晚了,小姐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儿咱们明日再谈即可。”
“嗯,你也早些歇了吧,不用担心,我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放心吧。”束畅在为她担忧,她又不是木头,哪会感觉不到。
他应该是怕她因此而得罪了那位齐郡王,从而引火上身吧?
呵,公道自在人心,这天下还有王法一说,一个小小的郡王而已,难道他还真能不管不顾的取人姓命?
更何况,她严一诺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不是怕事之人。
“是,属下告退!”接着门外又响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哥哥,你等等!”紧接着,又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随着束畅而去。
她知道,刚才那是沁儿,那丫头定是从自己这里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担忧她,所以,才会想着从他哥哥那里打听吧。
“噗!”一不小心,一诺轻笑出声。
这丫头,难道她家小姐看起来就是那种柔弱可欺之人,她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温暖如春的水将她团团包裹,那种舒适和惬意,让疲惫不堪的一诺不知不觉昏昏欲睡。
许是太过疲惫,昏睡中的一诺并未察觉到,就在她这‘寄畅园’的屋顶上,此时正端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心神不宁的坐在屋顶吹着冷风,冷静了许久,待他内心恢复平静后,突然感觉似乎有些不对。
想了许久,他方才意识到,屋内那丫头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自他不小心看了那一眼到现在都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可是,屋内除了静谧就连水声都不曾听到。
难道说那丫头在水里睡着了?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无可能,他还记得,他不小心看那一眼时,那丫头便是将头靠在浴桶上,且还紧闭着双眼。
是了,看来她是真的睡着了,不行,若任由她这样下去,一夜过后,她定会染上风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