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解下蒙住眼睛的腰封时,一诺已是躺在了床上,一床绯红色的锦被将其盖住,就连头都一并藏在了锦被之下。
自知多说不益,更有可能会弄巧成拙,无奈之下,他也只好选择先行离开。
自知那人已离开,一诺猛的一下掀开盖在头上的锦被,一双迷人的凤眼睁得大大的,满眼水雾的看着床顶的帐幔。
她的行为,在这个世界真的那么的怪异,与这个世界真的那么格格不入吗?
她已经很努力的在适应这个世界,不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别的,她都尽力在改变,可是,看来,她做的还是不够,否则,那人又怎会将她说的如此不堪。
严一诺就是严一诺,难道,她真的要为了别人的眼光要将自己改变成一个她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吗?
一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回想着来到这个时空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做过的一切。
她想回去了,很想很想,从来到这儿的第一天起,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夜这般想过要回去。
她不属于这里,无论她如何努力的改变,她还是与这里格格不入。
无声无息的寂静中,想着来到这里后的种种,她的眼泪不由控制的滑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没入发丝。
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自不觉会想起许多,且都是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就好比现在的一诺,想着想着,无声的落泪便变成了低声的呜咽。
离开一诺的房间后,皇甫煜熠并不曾离开,在伤害了一个女人后,他怎么可能安心的离去,哪怕这个女人并不受他待见,可,她却终究是潇予在乎的人。
他确实不信任她,不仅因为她来历不明,更因为她那似仙似妖,亦正亦邪的长相。
潇予说她可能是魅族中人,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魅族中人,可不是轻易便会出现在这片大陆的,她怎么可能是。
但是,仔细的想想,她似乎并未做什么对潇予不利之事儿,据他派人打探所知,自潇予离开之后,她向来很少出门。
但不知为什么,他对她就是无法放心。
等等,她方才好像说过,她来到这个世界……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原本并不属于这片大陆?
她说她会离开?她真的会离开吗?若是她突然离开,潇予回来,他该如何交待?
潇予临走时将她托付给他,可他不仅未曾给过她一丝照顾,还对她如此的恶言相向,他……
总之,皇甫煜熠此刻心里乱糟糟的,有一丝烦闷,似乎还有一丝莫名的担忧和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他怎么会莫名的害怕呢?
这种害怕的感觉貌似只有在担心亲人时才会有,还有便是当初从煜睿嘴里听说瑶儿已经不在了的时候有过。
就在他想努力的理清情绪时,忽闻屋子里传来了一阵阵压抑的呜咽声。
她哭了,哭的如此伤心!
在他的印象里,每一次见她,她都是那么阳光活泼的恣意笑着,仿佛她的世界里不存在一丝的忧伤和烦恼。
她就好像一抹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人身上暖暖的,会让人内心深处的那份阴暗得到解脱。
可,就是这个活泼的女子,今夜却是一个人偷偷的在哭泣。
听到那压抑的哭声,皇甫煜熠顿觉心尖一阵阵刺痛,他的心头此刻好像压着一块重达千金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没有勇气继续坐在这里,最终还是仓皇而逃。
向来坚强的一诺压抑着哭了许久许久,直到后来,慢慢的归于平静。
哭过后,心里的委屈好像也跟着那泪水被蒸发了不少。
擦干泪水,她在心底告诫自己,以后,不可以再哭,因为,世界不相信眼泪。
谁欺她,辱她,瞧不起她,她就该加倍的努力,用自己的成就给那些轻视她的人狠狠的一个大嘴巴子。
因此,在这一刻,一诺心里暗暗许下誓言。
皇甫煜熠,你给姐姐等着,你不是轻贱本小姐么?好,很好,本小姐偏要让你爱上本小姐,然后本小姐再一脚将你踹开。
本小姐就是要让你明白,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侮辱的,你既已犯下大忌,那么就要做好准备受到惩罚。
狼狈逃离,皇甫煜熠弃马而改用轻功,身影如风般穿梭在夜空中,几个纵跃,他已避开宫里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太子东宫。
“主子回来了,严小姐的事情严重吗?”被留守在东宫的凌厉,一见着自家主子的身影,便殷切的上前询问。
“你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离开,是为了逃避那个女人的哭泣声。
可,他一回到宫里,便再一次的听人提及她的名字,他不想听,他暂时不想听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
“是,属下告退,主子别太劳累,还有半个时辰便要早朝了,主子还是先歇会儿吧!”见自家主子情绪似乎不高,凌厉很是知进退的退了下去。
退出太子殿下所居住的正殿,凌厉贴心的将正殿大门从外带拢,一转身便看见从天而降的自家兄弟。
不肖多想,凌厉一看便知这小子定是紧随着殿下而来,但却因为自身的技不如人,硬生生的让殿下给甩下一大截,是以,他才会在殿下已回宫片刻之后,才见到他的身影。
“你呀!你平时就不能勤奋一些,跟着殿下出门,回宫的时候却是被殿下狠狠的甩在后头,你说,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你这样该如何保护殿下安全。”连跑都跑不赢自家主子,还谈什么保护。
凌风自知理亏,也不反驳,只是无奈的挠了挠头。
其实他很想说,这能怪他吗?不论他怎样努力的练功,似乎总是差殿下一大截,再加上今夜殿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回来的时候,那行为岂是疯狂二字能够形容的。
但想了想,最终凌风还是保持了沉默。
“怎么啦?出什么事儿了吗?是不是严小姐的事情比较棘手?”先是自家主子情绪低落,紧接着就连自己这个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弟弟都如此,难道真出事儿了?
见此情景,凌厉很是担忧。
他不禁猜想,严小姐到底犯什么事儿了?会有什么事情严重到连太子都解决不了的?
被皇甫煜熠莫名的一通嫌弃和刺激后,一诺心里更是坚定了要离开的想法。
哪怕短时间内她无法离开这个空间,她也要离开将军府,只是这样一来未免有些对不起秦大哥,不过没关系,相信秦大哥知道后会理解她的。
天际已然泛起鱼肚白时,她才昏昏沉沉睡去,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溜进房间时,她还是醒了过来。
揉了揉有些涨痛的双眼,昨晚发生的一切又不受控制的荡漾在了她的脑海。
狠狠的摇了摇头,她从床上一跃而起,用最快的速度打理好自己,随后便出了‘寄畅院’。
会想起昨夜的不仅仅一诺一人,与她一样忘不掉昨晚那一幕的还有太子皇甫煜熠。
早朝时,皇甫煜熠觉得,无论怎样,他总是无法静下心来,耳朵里总是会响起一诺伤心的呜咽声,还有她昨晚所说的种种。
她要离开?她真的会离开吗?难道她就不在乎潇予的感受?
这三种想法总是重复的回荡在他心间。
下意识,他突然发现,他好像非常担心她会突然离开。
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是两条平行线,她是去还是留与他何干。
朝堂之上,众大臣在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就连他家父皇唤了他好几遍,他也没有反应。
还是站在他身后的睿王,悄悄的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
抬眸,佯装镇静的看向高高在上的那人,忽地,他心里闪过一丝苦涩。
这一刻,他好像有点儿羡慕四弟,羡慕他的无拘无束,恣意妄为。
“太子近来是太过繁忙,累坏了吗?依朕看来,太子今日气色不佳,稍候记得宣太医给你瞧瞧。”玄尊帝威武霸气的端坐在高位之上,俯看堂前一众,对太子今日的失态,他并未追究,但若是细看,从他的眸光中还是能看出一丝失望。
“儿臣无碍,让父皇担心实在不孝,儿臣方才只是在想,边疆之事已然停息,也不知云王和秦将军何时才会归来?”那一丝莫名的失望让皇甫煜熠瞧在眼里。
这一刻,哪怕了为了母后和云家一众,再不愿,他也只能找个理由先安抚自家父皇。
正所谓,天家无父子,哪怕在世人眼里,母后是父皇唯一最爱的女人,可是,花花世界,世事变迁,谁能保证这个世上有永远。
就如此刻,向来疼爱他、懂他的父皇不是也对他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么?
若不是牵绊太多,他倒是愿意卸下这一身的负担,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着隐居的逍遥生活。
可,那种逍遥对他来说却是奢望,只能想想罢了。
“原来如此,也是,边疆早有捷报,骚乱已然平息,想必,再过十来日,他们也该回来啦。”
听了皇甫煜熠的解释,玄尊帝心想:原来这孩子是在担心此事,看来,他心里还是没能忘了瑶儿那孩子,担忧煜云他们,实则也是在担心在瑶儿临盆之际,煜云无法陪伴左右吧?
傻孩子,何必执念于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女人。
看来,是时候该为他立妃了!
或许,皇甫煜熠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失神,让他多年来一直逃避的事情很快便又要摆在明面。
而这次,他将不会有任何的借口和理由推脱。
朝堂之上,听到云王等人即将回朝的消息,众人皆大欢喜,只是这欢喜之中有几层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在皇甫煜熠听来,无疑是天大的喜迅。
潇予要回来了,那是不是就表示,那丫头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