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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啊,就是它!这就是从富兰克托带来的礼物。”大夫站起来说。他和海蒂手拉手一起走到大包旁,把上边的绳子解开。大夫把最外面的一层罩子拿下后说:

“好了,海蒂,现在你自己把宝贝拿出来吧!”听了医生的话,海蒂把里面的东西全掏了出来。看着面前摆的这些东西,她惊奇得眼睛瞪得溜溜圆。大夫又走到她身边,打开一个大箱子的盖子给她看,说:

“你看,这些是给奶奶的。”这下,海蒂可高兴了。“真的!真的!这下奶奶有好吃的点心吃了!”

她围着箱子又蹦又跳了好一会儿,又很快把它盖好,要送去奶奶那儿。可爷爷说晚上送大夫下山时顺道送去比较好。这回那袋精美的烟草被海蒂发现了,她忙把烟草拿到爷爷那儿去。爷爷立刻开心地把烟丝装进烟斗里吸起来,然后爷爷和医生坐在长椅上各自吸着烟,聊了起来。

小海蒂一件一件地看着新礼物。每看到一样,她就会又蹦又跳一阵。但是,不久,她忽然又跑到长椅那儿,等他们说完一段,就插话说:

“不对,这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比不上老医生来这儿让我开心。”两个大人听完忍不住笑了。医生说:

“原来如此啊!”过了一会儿,太阳开始下山了,客人站起身来。得到山下的德尔芙里找旅店了。爷爷把点心箱子、大香肠和披肩抱起来,克拉森大夫牵起小海蒂的手。

就这样,他们三人走到了羊倌贝塔家门前。海蒂在这儿和他们分别。爷爷说把客人送到德尔芙里,回来时再顺路接她,海蒂就在奶奶家等着。

跟医生分别时,小海蒂问他:“明天和山羊们上牧场去看看吗?”因为海蒂觉得这是最美妙的事了。

“好吧,海蒂。”大夫说,“我们一起去吧。”于是,爷爷和医生下山去了。海蒂要进奶奶家里,但她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点心箱子拖进屋里,然后,又出来拿香肠--因为东西都被爷爷放在门口了。最后,又出来拿了大披肩。

海蒂把这些东西放在最靠近奶奶的地方,让奶奶伸手一摸就知道是什么,又把披肩放在奶奶腿上。

“这些东西,是克拉拉和奶奶让人从富兰克托送来的。”海蒂对惊讶不已的奶奶和布丽奇说。布丽奇惊奇得都呆在那里不动了。从刚才海蒂使劲儿一件一件往屋里搬东西时,她就惊呆了。“奶奶,这可是最好的点心!你看,多软和啊!”海蒂不住地说着,奶奶不停地点头。“啊,真的,海蒂,她们人太好了啊!”然后又轻轻抚摸着又柔软又暖和的披肩说:“这么好的披肩给我,真是从来没想过啊。”但是机灵的小海蒂感觉到奶奶得到披肩比收到点心更开心些。站在桌旁的布丽奇还在打量桌上的香肠,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香肠。她更不敢相信这是送给她的,就要由她来切。布丽奇摇了摇头,有些不安地说:

“还是先问问大叔再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海蒂听了,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让你们全吃掉啊。”这时贝塔跑了进来。“待会儿阿鲁姆大叔会过来,海蒂她--”

男孩子停在那里,他看见了桌上的大香肠,吃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而小海蒂知道自己该走了,马上跟奶奶握了握手。现在,爷爷一经过这儿都要待一会儿,问候一下老奶奶。经常对老奶奶说些安慰鼓励的话,所以奶奶一听到爷爷的脚步声就非常高兴。不过今天对于每天一大早就跑出去的海蒂来说,已经很晚了。因此爷爷没进来,只站在门外说:

“今天太晚,海蒂该回去睡觉了。”又对着大门冲奶奶说了句“晚安”,就拉起正好跑出门外的海蒂的手。就这样,在星光的照耀下,爷孙俩向山顶,向着静静的小屋走去。

四医生很悲伤

第二天一早,克拉森大夫就和贝塔赶着羊群从德尔芙里出发向山上走去。一路上,和蔼可亲的大夫好几次想跟贝塔说说话,找了各种话题,但不管他问什么,贝塔都只是含糊地回答一两句。看来要引贝塔说话有点难,大夫也没辙了。

这样,两个人一路默默地来到阿鲁姆小屋前。小海蒂牵着爷爷的两只羊正在那儿等着。她们仿佛照在周围群山上的阳光那样活泼而快乐。

“一起去吧?”贝塔问。他天天早晨都会问这个问题,听不出是在询问海蒂的意见,还是在命令海蒂一定要跟他去。

“当然了。如果大夫一起去的话就肯定去喽。”海蒂回答。贝塔用余光瞟了一下大夫。这时,爷爷拿着个袋子走出来,里面装了面包。他先恭敬地跟大夫问了声早安,然后走到贝塔跟前,把袋子放到贝塔肩上。这袋子比平时沉一些。因为里面还有好大一块发红的肉干。爷爷想,到了山上,医生可能会喜欢那片牧场的。接着,可能就会想和孩子们一起在牧场里吃午饭。贝塔猜袋子里肯定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忍不住偷偷乐了,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于是,他们开始向山上出发。羊群把海蒂团团围住了。羊儿们互相推搡着,都想挨着海蒂。结果海蒂被围在中间好长时间,终于她站住责备似的说:“好了,都好好地往前跑!不准再来顶我撞我了!以后我要跟大夫一起走了。”

小雪总是被挤到最外面,海蒂轻轻拍拍它,还特别叮嘱它,要听话。然后,好不容易才跑出羊群,跟大夫一起走。大夫拉起她的小手,紧紧握住。海蒂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地说说这儿,说说那儿。这回大夫可不用像刚才跟贝塔沟通那么费劲了。海蒂跟他讲了山羊和它们多变的怪脾气,讲讲山上的花儿、石头、鸟儿等,话题真是太多了。说着说着,不一会儿就到了牧场。一路上贝塔都一直斜眼瞥着大夫。大夫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大吃一惊的,还好他没发现。

到了山顶,小海蒂立刻带大夫来到这一带最美的地方。这是海蒂最喜欢的地方,每次来到牧场她都会坐在那里欣赏四周的风景。海蒂一如往常地坐下来,大夫在她旁边坐下,坐在了这阳光下的牧场上。山顶的牧场,还有远处绿色的山谷都洒满了秋天金黄的阳光。下面的牧场上家畜群铃铛的响声在四处响起。一听那活泼欢畅的响声,就让人知道那是个充满和平的地方。

对面高大的雪峰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块高塔般的岩石在灰色的法尔克尼斯山上笔直地伸向蔚蓝的天空。晨风静静吹过阿鲁姆山顶,温柔地抚摸着蓝色吊钟草的花朵。夏天里曾四处盛开的花儿大都凋谢了,就只剩这些了。它们在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小脑袋愉快地摇摆着。天上,那只老鹰正在环绕着牧场飞行。今天它没叫,只是展开双翅,慢慢地在蓝天上滑翔。

小海蒂欣赏着周围的美景,蓝天、艳阳、空中悠闲自得的老鹰--这一切简直太美了。她的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时,小海蒂想知道医生是不是也在享受着这迷人的一切,就转过头去看他。医生刚才一直在想心事,举目四望。看到海蒂闪着兴奋的目光,他说:

“是的,海蒂,这真是个美丽的地方,但是,你觉得如果一个心情悲伤的人到了这儿,该如何才会知道欣赏这里呢?”

“哎呀!”海蒂高兴地喊,“在这儿,没有心情悲伤的人呀。只有在富兰克托才会有啊。”

克拉森大夫微笑了一下,但这笑容马上又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

“可能吧,海蒂。可如果有人把悲伤的事千里迢迢从富兰克托带到这儿的话,你知道如何帮他吗?”

“如果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那就把一切都跟上帝说吧。”小海蒂很自信地说。

“是啊,主意不错,海蒂。”医生说,“可是,如果这些悲伤、难过的事都是上帝安排的,那该跟上帝说什么呢?”

该怎么办呢?小海蒂绞尽脑汁想着。海蒂相信不管多悲伤的事,上帝都会帮助的。针对这个问题,她只好在自己的经历中找答案。

“那样的话,就得继续等待。”过了一会儿,小海蒂坚定地说,“上帝知道对于我们来说什么是好的,所以要相信总会好起来的。要再耐心一点,而且不要离开上帝。只要这么做,一切很快就会变好的。那时我们就会明白,上帝原来早就想好了什么对我们有用。开始我们不懂,所以才只会沉迷于那些悲伤的事情,总以为永远都不会改变了呢。”

“好坚贞的信仰,海蒂,希望你永远保持着它。”医生说。他默默地望着远处高大的岩石以及阳光照耀下的绿色山谷,过了一会儿又说:

“哎,海蒂,可能这儿就有一个人,他被眼前的一片阴影遮蔽了双眼,根本看不到四周美丽的景色。这样的人来到这里还是会心里难受的,而且比平常还要难过好多倍。你能明白吗?”这时海蒂愉快的心不禁一阵刺痛,眼前浮起一大片阴影。听了这些话,她想起了奶奶。这灿烂的太阳,山顶的美景奶奶再也看不到了。每想到这些,海蒂心里就会非常难过。她不再说话。在最快乐的时候,悲伤又闯到了她的心中。过了好久,海蒂才非常认真地说:

“嗯,我懂的。但是,有个好办法,在伤心的时候,就念一念奶奶的诗歌。那样的话,心里就会舒服些。奶奶说有的时候心里会豁然开朗,会忘掉所有不高兴的事。”

“什么诗歌啊,海蒂?”大夫问道。“我只知道奶奶喜欢的那几首,有歌颂太阳的,有歌颂美丽花园的,还有几首长一些的。我总是将这些念三遍给奶奶听。”海蒂回答。“那能念给我听听吗?我也想听一下。”说完,大夫坐直身子,认真地等着听。小海蒂双手合十,想了一下。“奶奶说有一段她听了心里特别舒坦,现在我就从那里开始吧。”大夫点了点头。

于是,海蒂开始背诵起来。

把所有都交给上帝吧贤明的上帝主宰着世界世事变化当我们无助时只有上帝用他无穷的力量将我们从深重的苦难里拯救出来。

人生舞台之上我们常常无处寻得安慰自怨自艾以为永远无法摆脱痛苦和忧愁以为早已被遗忘抛弃以为上帝再不会垂青我们甚至,会对上帝产生怨恨回归吧,虔诚的心只要永葆忠诚就一定能得到拯救在不经意的时刻就算背负沉重的负担一心坚持若不认清自己背叛的错误是不值得称赞的突然小海蒂停下来。因为她以为大夫早就不听了,大夫用手捂着脸,在那儿坐着一动不动。海蒂想他可能睡着了,等他醒了再想听的时候再朗诵给他听吧。周围寂静一片。

克拉森大夫虽然没有说话,却并没有睡着。他是想起了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大夫还是个孩子,站在妈妈椅子旁边。妈妈搂着他,嘴里念的,正是海蒂刚才吟诵的那首诗歌。一直到今天,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夫再也没听到过这首诗歌。此时,他仿佛听到了妈妈的声音,看到她用那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诵读的诗句停下来之后,大夫觉得那声音似乎依然小声吟诵着,他的心陶醉在诗句的余味中,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当他终于睁开眼睛时,发现海蒂正惊奇地望着自己。大夫拉起海蒂的手说:

“海蒂,这首诗歌真好。”看上去,大夫的精神好了很多。可是,这时贝塔却心烦得想发火。海蒂好久没到这里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了,还有个老绅士总跟着,自己和她根本都说不上话。贝塔非常生气,却又很无奈。贝塔绕到还一无所知的克拉森大夫背后,握起一只拳头,远远地冲着他威胁似的挥舞着。

过了一会儿,他变成了挥舞两只拳头。而且小海蒂跟大夫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贝塔的拳头挥舞得越来越厉害,胳膊抡得越来越高了。

太阳渐渐升高,很快到了中午。这可是贝塔一直等着的,他使足力气冲那两个人大喊。

“吃午饭了!”海蒂一听,马上站起来想去把袋子拿来让医生坐在这儿吃饭。可大夫说他还不饿,一杯奶就可以了,然后他还想继续往阿鲁姆上面走走,想一直走到最顶上。海蒂也不饿,她也想喝杯奶,接着陪大夫到山顶长着苔藓的大石头那里去。那里的很多青草羊儿很爱吃,以前阿特立就差点儿从那里掉下去。

海蒂跑到贝塔那儿,把他们的打算告诉了他,请他先从天鹅那儿给大夫挤一杯奶,再给自己也挤一杯。贝塔听了,惊讶地直盯着海蒂看,终于问:

“那袋子里的东西怎么办啊?”“你吃呗。但是,请你先给我们挤两杯奶,快一点。”海蒂回答。眨眼工夫贝塔就挤完了奶。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干活这么快过。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个布袋上,现在它属于自己了,而且他还知道里面有什么。

海蒂和大夫慢慢喝着羊奶时,贝塔赶忙把袋子打开往里瞧。里面有好大一块肉干,太棒了。贝塔高兴得浑身直抖。他有些怀疑这不是真的,又往里看了看。最后他把手伸进袋子要把这渴望已久的东西拿出来,但是,贝塔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一下子又把手缩了回来。他想到自己是借了医生的光才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而自己刚刚还在他背后挥舞拳头呢。

贝塔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做,实在不配接受这么好的礼物,所以非常后悔。于是他猛地跳起来,跑到刚才站的地方,双手高高举起,表示他收回刚才对医生的不敬,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就这样站着,直到觉得心里舒服了,才大步跑着跳着,回到放袋子的地方。他已经坦然了,津津有味地把这顿独特的午餐吃得一干二净。

大夫和小海蒂四处走着,说说这个,聊聊那个。这样走了好久,大夫说他该回去了,还问海蒂可能还想跟羊群再待一会儿吧。但小海蒂无论如何也不愿让大夫一个人下山,坚持说要陪大夫一起回到爷爷的小屋,或者到更远的地方去。

在回去的路上,小海蒂依旧不停地说着。这里的草,是羊儿们最喜欢吃的,夏天柳兰和车草的花经常在那里盛开……海蒂全都告诉给了大夫。夏天的时候爷爷把自己知道的花的名字全都告诉了海蒂,所以现在她能叫出所有花花草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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