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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仆人们是有超能力的,家里有什么事,经常不用主人通知,他们早早就领会到了。杰巴斯和齐娜就有这种超能力。还没等杰巴斯送医生下楼,齐娜就来到克拉拉的房间,而克拉拉才刚按过铃。

“齐娜,在这箱子里装满喝茶时吃的点心,要那种又新鲜又软和的。”

说着克拉拉指了指早就预备好的箱子。齐娜提起箱子,很不屑似的摇晃了几下,到门口时,她傲慢地说:

“这真是个好活儿。”楼下,杰巴斯和刚才一样恭敬地打开门,行礼说:“大夫,麻烦您向海蒂说杰巴斯也向她问好。”“好的,杰巴斯,”医生笑着说,“这么看来,你也知道我要旅行的事儿了?”

杰巴斯急忙解释:“我……我,这个……也不知道--啊,是呀,我刚好经过餐厅,听见你们提到海蒂的名字,我猜想可能是这么回事--所以才,才这么跟您说的--”

“难怪,有道理。”医生笑了,“聪明的人总能发现些什么。好吧,再见,杰巴斯,我会代你问她好的。”说完,医生就快步从敞开的门口往外走。没想到,却一下撞到什么东西上。原来风太大了,逛不下去街的罗得迈尔回来了。她正要走进大门。她身上的披肩被风吹得鼓鼓的,像一面帆大大地张开着。

医生猛地退后几步。从好久以前开始,罗得迈尔就对这位先生很有好感,她也恭敬地后退了几步。这样,他们俩都礼貌地为对方让出了路。但是突然一阵大风吹进来,又把罗得迈尔身上的“帆”吹得鼓鼓的,她站不稳了,向医生那一边跑去。克拉森大夫好不容易才躲开,而风又把罗得迈尔推到里边。这样,罗得迈尔又得重新走过来,才能向医生郑重地打一声招呼。

这粗鲁的大风让罗得迈尔非常恼火。还好克拉森大夫态度温和,她才消除了烦躁,慢慢平静下来。大夫先把旅行的计划告诉她,然后亲切地请她把送给海蒂的礼物收拾好。他说:“没有你的帮忙是没法弄好的。”说完这些医生又说了句“再见”就走了。

克拉拉以为说到给海蒂礼物的事,罗得迈尔不会爽快地答应的。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出乎意料。从没见罗得迈尔这么愉快过。她立刻把桌面收拾好,把克拉拉收集来的东西摆在上面,开始打点行李。

这些小东西,各式各样,有大有小,所以这也是个不容易的活儿。先是一个连帽小大衣,很厚实。这是克拉拉想到的,穿上这个小海蒂今年冬天再去奶奶家玩儿的时候就不怕冻了,不用像原来似的只能等爷爷来接,还得用个大麻袋把她包起来才能回去。穿上这件大衣,什么时候去都可以。然后,是一件瞧着很暖和的厚披肩。克拉拉这样想:小屋再被大风刮,发出可怕的响声时,奶奶围上它,就不会觉得冷了。

然后,还有一个大箱子,装满了点心,这也是给奶奶的。因为除了面包,喝咖啡时,还应该有点别的配搭才好。接着,是一根非常大的香肠。克拉拉本来是想把它送给贝塔的,觉得他只吃过奶酪和面包,转念一想,又怕贝塔一高兴把它一次吃完,那可就糟了,于是改变主意,把它送给贝塔的妈妈布丽奇。还捎口信说让妈妈先拿走自己和奶奶的两份,再把剩下的给贝塔。

除了这些,还有一袋烟草。这是送给爷爷的,因为她听海蒂说过,傍晚的时候爷爷喜欢在小屋前坐着抽烟斗。

剩下的还有些装了各种东西的口袋、包裹、箱子之类的。这都是克拉拉收集的,她觉得这是海蒂看了准会又惊又喜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终于打点完了。整理出一只漂亮的大包,罗得迈尔费尽心思在想用什么东西把这个大包包起来。而那边克拉拉愉快地望着那个大包,想象着小海蒂看见这么大个儿的包,肯定会惊喜得又跳又叫。

这时,杰巴斯走进来。他一进门就“嗨”的一声把大包扛在肩上,马上送往克拉森大夫家了。

三阿鲁姆来客人了

群山被朝霞染红,晨风吹过枞树,古老的树枝舞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小海蒂醒了,是这声音把她叫醒的。这美妙的音乐总是能把她的心紧紧抓住,让她情不自禁地跑到屋外枞树下。小海蒂跳出被窝,匆匆忙忙地穿起衣服来。可没办法,还得先穿好衣服。小海蒂现在已经明白了任何时候都得打扮得干干净净的。

然后,海蒂下来,看见爷爷已经起床了,就跑到门外。爷爷正在门口站着,抬头观望四面的天空,看今天天气如何。

天上有一小片玫瑰色的云飘着。天空渐渐变成蔚蓝色。群山和牧场四周笼罩着一片金色。朝阳正往山顶高高的岩石上爬。

“啊,真漂亮!好美啊!早上好,爷爷!”小海蒂跑过来喊道。“噢,那么早醒了?”爷爷伸出手,问她早上好。小海蒂伸手和爷爷握了握,然后跑到枞树下,陶醉在头顶树枝的歌声中,快乐地在摇动的枝叶下跑来跑去。每当大风吹来,树枝又发出大的响动时,她就大声地欢呼起来,跳得更高了。

爷爷进了山羊棚子,给天鹅和小熊挤奶。又给它们俩洗了个澡,然后把它们带到屋前的空地上,让它们等着待会儿上山。

小海蒂一见到它们俩,忙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它们俩的脖子,跟它们亲热起来。羊儿们早和她熟识了,也高兴地咩咩直叫。那两只小羊都争着向海蒂献殷勤,使劲把头往她肩上靠,夹在两只羊中间的小海蒂,差点被推倒。而小海蒂并没慌,力气大的小熊顶得太使劲了,海蒂就对它说:“不要这样,小熊,你都变成土耳其大汉了。”

小熊听了,立刻缩回头,乖乖地在一边儿靠着她。天鹅也立刻挺高它的头颅,摆出一副文雅的样子。那样子就像在说:哼,从没人说过我像土耳其大汉吧。因为看上去白色的天鹅比褐色的小熊更高贵些。

这时,贝塔的口哨声从下面传来。不一会儿,欢快的羊群被伶俐的阿特立带领着,陆陆续续轻盈地跳上来。眨眼工夫小海蒂就被团团围住了,羊儿们都想跟她亲近,都又蹦又跳的,一会儿把她推到这边,一会儿又把她推到那边。好不容易羊儿们才安静下来,小海蒂又挪向旁边,这才靠近文弱的小雪。小雪每次想挤到海蒂身边时,都会被个头大的羊挤开。

这时,贝塔又走过来吹了一遍口哨。这口哨声格外响亮,是告诉羊儿们加快速度跑起来,要赶它们去牧场了。贝塔想找机会和小海蒂说话。听到口哨声羊儿们散开了些。于是贝塔才有机会走到海蒂跟前。

“今天能跟我一起去牧场了吗?”贝塔有点生气地问。“不行,今天还不行,贝塔。”海蒂回答他,“不知道富兰克托的人会什么时候来,所以,我必须在家里等着。”“你老这么说,我都听够了。”贝塔很不满。“但是,不是一直这样吗?在他们来之前,我哪儿都不能去。”海蒂回答,“贝塔,否则的话,富兰克托的客人来了,谁在家招待他们啊?”“不还有大叔吗?”贝塔嘀咕着。这时,爷爷有力的喊声从小屋里传来。“怎么回事,军队怎么不前进了?是因为头儿还是因为小兵啊?”贝塔赶紧转身,使劲挥起鞭子。一听鞭子声,羊儿们马上乖乖地跑起来。贝塔在后面跟着。不一会儿,贝塔和羊群一起,飞快地奔向山上。

自打重新回来以后,小海蒂在很多小事上都出奇地细致。每天早晨,她都认真地整理床铺,床单被她抚得没有一丝皱褶。又来回在小屋里跑,摆好椅子的位置,再把乱放乱挂的东西全都放进壁橱。然后拿着抹布,爬上椅子擦桌子,直到把它擦得亮光光的。爷爷走进来一看,满意地说:

“这回,咱们家天天都跟礼拜天一样了。小海蒂也能干活儿啦!”所以,贝塔上山之后,小海蒂还和往常一样,和爷爷吃过饭,就开始了她的工作。可是工作进展得很慢。因为,今天早晨外面的景色太美了,看着看着小海蒂就被迷住了,忘了手里的活儿。就像现在,从窗口照进的阳光,像欢快的精灵招呼着她:

“快出来,小海蒂,到外面来!”海蒂待不下去了,就跑到屋外。金色的阳光洒满整个小屋,每一座山从上到下都是灿烂一片。小屋旁边斜坡上的干土成了金黄色。海蒂特别想坐上去望望周围迷人的景色,可又想起屋子中央还摆着三脚椅,吃完早饭桌子还没抹过。所以,海蒂又跳起来,跑回小屋。

可是,不一会儿,外面枞树唱歌的声音又钻进小海蒂的耳朵里,她还是没忍住又跑了出来。头顶的树枝不停地舞动,小海蒂也随着它们蹦蹦跳跳的。

爷爷一直在仓房里收拾东西。他常常走到门口,瞧着海蒂开心的样子,微笑起来。这一次爷爷过来看了看,正要转身回仓房,突然听见海蒂喊道:

“爷爷,爷爷!过来,快来看!”爷爷一惊,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赶忙跑出来。定睛一看,小海蒂正大声喊着跑下山坡。“来了,他们来了,医生在最前面!”

海蒂跑向她想念的医生。大夫一面冲她打招呼,一面向她伸出手。海蒂跑到医生跟前,亲热地抱起他的胳膊。话语里满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您好,医生!欢迎您的到来。真的,真的太感谢您了!”“啊,你好,小海蒂,你为什么要谢我啊?”医生微笑着问。“因为您的帮助,我才能回到爷爷身边。”海蒂说。医生脸上的神情像充满阳光一样温暖明朗。他没想到自己在阿鲁姆这么受欢迎。大夫因为失去女儿而心情黯淡,登山的时候一直愁眉不展,完全没注意到那越往山上走越迷人的景色。而且,他以为小海蒂已经把他忘了。他只和这孩子说过几句话,再说海蒂期待盼望的人并没来,只有他来了。所以大夫觉得海蒂肯定会非常失望。可是海蒂欢喜地用满带着感激和热爱的眼睛看着他,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

医生拉起海蒂的小手,像父亲一样亲切。“来,海蒂,”大夫关爱地说,“带着我去爷爷那儿吧。”看海蒂听了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疑惑地一直朝山下望。“克拉拉和奶奶怎么没来啊?”她问。“啊,是这样的,你听了可能会难过的,我也不想提这件事。”医生说,“海蒂,其实,只有我一个人来了。克拉拉病得厉害,来不了。所以奶奶也没来。不过等到明年春天,天长了、暖和了的时候,她们就会来了。”

海蒂惊呆了。她一下子还不能接受自己曾经清楚地描绘想象过的事却突然无法实现。她被这意外的消息惊呆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医生在她面前站着,不说话。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高山的声音。突然,海蒂想起了自己跑下山的原因,想起医生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她抬起头望着医生,看到了他眼中悲伤的神色。这种神情,小海蒂在富兰克托时可从来没有见过。

海蒂心里很难受。她最不愿看别人难过了,更何况医生是那么和蔼可亲。她想肯定是因为他没能带克拉拉和奶奶来,于是赶紧安慰医生。

“是啊,春天就要到了。那时,她们准会来的!”海蒂释然似的说,“在山上日子过得很快的。再说,她春天来,可以在这儿住上好久呢。克拉拉肯定也喜欢这样。走吧,我们去爷爷家。”

海蒂拉起医生的手,向小屋走上去。路上,海蒂一直想着办法让大夫高兴起来,于是又讲了一遍阿鲁姆悠长暖热的夏天很快就会到的。这么说着她自己也慢慢想开了,一跑到上面就高兴地冲爷爷喊:

“克拉拉和奶奶还没来,但是,很快就会来的。”

对爷爷来说,这位大夫可不算陌生人。小海蒂以前经常提起他。爷爷跟客人握手,真诚地欢迎他。两个人坐在屋前的长椅上。他们也让出了个位子给海蒂。大夫亲切地叫她过来。接着大夫说起这次旅行的事,是赛斯曼先生劝他来的。他很久以来一直心情很糟,也觉得出来走走可能会好些。

说完,大夫趴到海蒂耳边跟她说悄悄话:“从富兰克托带来的东西很快就会送来,看到那些东西你会比看到我这老医生高兴得多的。”小海蒂一边猜想着是什么,一边急切地盼着快点送上山来。

爷爷请求医生至少在天晴时,每天上山来,心情舒畅地在阿鲁姆待些日子。因为他这儿没有房间可以让绅士留宿,所以没法让他在山上住下。但是,爷爷不建议客人回拉加兹温泉,建议他在德尔芙里找个旅店。那里的旅店虽然简朴,却也很整洁。如果住那儿,每天早晨都可以登上阿鲁姆,而且不会太累,他还可以带医生上山顶和其他想去的地方。医生非常赞成这个建议,同意这么做。

很快,太阳正当头。风早就停止了嬉闹,枞树枝安静下来。这里地势虽然高,微风拂来,却非常温和轻柔,使太阳直射下的长椅这儿也凉快了些。

阿鲁姆大叔起身走进小屋,很快,搬出一张桌子,在长椅前放下。“来,海蒂,把餐具拿来准备吃饭。”爷爷说,“请大夫在我们这将就吃一顿吧,虽是粗茶淡饭,但餐厅还是挺好的吧。”“当然。”望着阳光照耀下的山谷,大夫回答说,“很高兴受到您的邀请。有这么美丽的山顶当餐厅,饭菜一定会非常美味可口的。”一想到能款待大夫,海蒂就高兴极了,飞快地跑来跑去,像小松鼠似的,把壁橱里的东西放到桌上。不一会儿,爷爷就把午饭准备好了,端来一罐冒着热气的奶和烤得金黄的奶酪。在山上清新空气里晒得变成粉红色的肉干被爷爷整齐地切成片,薄得几乎透明。这么香喷喷的午饭克拉森大夫有一年没吃过了。

“唉,还是得让克拉拉到这儿来呀。”过了一会儿,大夫说,“她在这儿准能有劲儿,如果像我今天这么吃,过不了多久,就肯定会胖好多!”

这时,一个人背着个大包裹从下面走上山来。他来到小屋旁,把沉甸甸的包裹放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山上清爽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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