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陈祖德与《超越自我》
1981年,罹经两次大病后的陈祖德在上海休养了五个月。病榻上的陈祖德总觉得自己该写点什么:“我总感到自己还有一半事业未完成,因为这本书太重要了……我的成长历程就是新中国围棋的发展史。后辈棋手不知道围棋是和周恩来、陈毅、李立三、邓小平等光辉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我想自己有义务把我的成长历程写出来。把这段历史写出来,把围棋的发展写出来,我责无旁贷。”他在另一则日记里透露了写作计划和决心:“我的身体的确很弱,但我知道‘滴水石穿’的道理。我每天写500字,10天就是5000字,一个月就是15000字,一年就是180000字,总能写完的。按这个计划执行,如果一天写不了500字,第二天一定要补上。”他在后来成型的作品最后一章说:“敏之,我并不怕死,但我那本《回忆录》一定要写出来。如果我快不行了,没有时间写作了,那你找个录音机,把我想讲的录下来。”
《超越自我》从初稿到最终成书,前后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是“我年迈的母亲,一笔一画地为我抄写书稿,有时还提出写作上的意见,她因这本书的写作又平添了华发”。它最初在《当代文学》上发表,后来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各大报刊也都相继转载,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还请著名话剧演员张家生播讲这本书,而且前后播了三次。
超越自我,一种只有孜孜以求才能触及的精神境界,一个几乎没有止境的困难历程。《超越自我》,一个围棋时代的完整记录,一种斗士精神的切身体验。
围棋故事
棋手与著述
职业棋手们中不乏著书立说者。吴清源自传——《中的精神》(中信出版社),“以感恩和怀旧为基调,平和之中,蕴涵着力量。”(陈平原语)。其实,早在1984年,吴大师70岁时,就在日本出版了回忆录《以文会友》,即后来人民教育出版社的《吴清源回忆录》(署吴清源著、李宗南译)。《我的围棋之路》(蜀蓉棋艺出版社),虽标有“聂卫平著”的字样,但文字并非他写。《非白即黑——聂卫平的围棋人生》(当代中国出版社),作者则是承志。聂卫平的口才胜过文才,加上其特殊经历和尊贵身份,实为“口述历史”的上佳人选。马晓春写出《三十六计与围棋》(成都时代出版社)这样的棋(奇)书,可知马小春肚里大有“文章”。著有《〈围棋棋发阳论〉新解》、《吴清源围棋对局全集》、《藤泽秀行争霸集》等书的程晓流,对所评棋局多有认真研究,迥别于抄袭成风者,在国内众多棋书作者中,可谓敬于业、精于业的模范。芮乃伟乃国手中的女作家,综合人文素养之佳和受中华传统文化熏染之深,在当下一线棋手中几乎无出其右。与夫君合著有《天涯棋客——我们漂泊的围棋生活》(学林出版社,吴清源作序)、《风中的旅人》(书海出版社)。芮在纹枰之外亦才气沛然,行文多“流水不争先”的静气之美,不输于某些专业作家和职业文人。
第三节棋圣聂卫平
中国棋坛继陈祖德之后,又产生了一位划时代的人物,他就是我国著名棋手聂卫平。
1988年3月26日,在中国围棋队取得中日围棋擂台赛三连胜的庆功会上,聂卫平获得中国围棋协会颁发的中国围棋棋圣证书。
“棋圣”是围棋手的最高荣誉,聂卫平获此称号,当之无愧。自1975年以来,聂卫平称雄中国棋坛,他经常夺得全国锦标赛、“新体育杯”赛、国手战的冠军,曾在中国围棋十强赛中连续三次排名第一。1976年在中日围棋对抗赛中,他以6胜1负的战绩在日本掀起了“聂旋风”。在举世瞩目的中日围棋擂台赛中,聂卫平连任五届中国队的擂主。在前三届比赛中,聂卫平在中方危急之际连挫日方七段以上大将,其中包括日本超一流棋士小林光一和武宫正树、名誉棋圣藤泽秀行以及曾获日本“名人”、“十段”、“棋圣”、“王座”四个霸座的“四冠王”加藤正夫,聂卫平不仅创下九连胜的赫赫战绩,而且为中国获得中日围棋擂台赛三连胜立下汗马功劳。中国围棋协会名誉主席方毅称聂卫平是中国围棋界的“孔夫子”。
一、幼年学棋
聂卫平,1952年生于北京,从9岁开始跟父亲、外公学下棋。与聂卫平同时学棋的还有他的亲弟弟聂继波,聂继波极为聪明,一学就会,进步飞快,棋力在聂卫平之上。当时不只是家里的人,还包括一些围棋界的知名人士,几乎都认为继波会在围棋事业上有造就。但此时,唯独过惕生另有见地。他说:继波固然聪明,但做事不够专一,刻苦钻研精神远不如卫平。聂卫平好学不倦,专心致志,始终如一,如能持之以恒,将来攀登围棋高峰的肯定是他。
小贴士
陈毅元帅特别关心“后来者”的培养和成长。他曾多次接见我国围棋和其他棋类的棋手,后来成为“棋圣”的聂卫平就是在陈毅元帅的亲切关怀下成长起来的。
1961年,北京中山公园,枫叶正红,这里的棋艺室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原来,刚满9岁的聂卫平和弟弟聂继波被陈毅元帅邀来下棋,陪同的还有李立三和老棋手过惕生等人。聂卫平初生牛犊不怕虎,先后战胜了李立三和陈毅。在和聂卫平对弈时,陈老总下错一步棋,想拿回围棋棋子重走,聂卫平却按住他的手,不许他悔棋。陈毅摸了摸聂卫平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围棋是中国的绝技,源远根深,唐代以前传至日本,棋艺在日本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发展,九段棋手就有几十个,我国围棋手同他们对局,被让两子还不能胜,这同我们的国际地位很不相称。我们一定要迅速发展围棋,培养出像吴清源那样的高手,赶上并超过日本、陈毅元帅的话在小卫平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为此,聂卫平立下了攀登弈艺高峰的雄心壮志,决心在10年内战胜日本九段棋手。
二、农场磨练
在聂卫平的棋艺突飞猛进之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聂卫平被分配到黑龙江北大荒农场。在农场的7年,是有围棋相伴却苦无对手的7年。好在还有个同样痴迷围棋的北京知青程晓流。他也被“上山下乡”了,和聂卫平同在一个山河农场,但相距一百多里路。区区百里路,怎么能抵挡两人对围棋的热爱!从此,在四分场与九分场之间,不时可以看到聂卫平和程晓流风尘仆仆的身影。两人不是我上你那,就是你上我这。黑白世界,把他俩紧紧地连在一起。在时断时续的接触中,俩人的棋艺和友宜与日俱增,突飞猛进!
小贴士
1970年春节,纷纷扬扬的大雪把大地盖得严严实实,呼啸的西北风把松嫩平原上空吹得白茫茫一片。聂卫平顶风冒雪,带着一身寒气,撞开了程晓流住的那间宿舍房门。程晓流找到暖水瓶倒水的功夫,那边聂卫平已经手脚利落地摆好棋了。
炉膛里的闪着飘忽不定的火光。在黑白棋子的响声和起落之中,两个人仿佛进入了神奇的梦境。两人下了一盘又一盘,同宿舍的知青早就睡了。
聂卫平在程晓流农场的小屋里住了五天。在这五天之中,除去吃饭,睡觉,上厕所,他们把全部时间都用在下棋上了。他们也记不清到底下了多少盘。
1971年夏天,下放到农场的聂卫平接到弟弟继波的来信,说日本围棋团要来北京访问,便私自回到了北京,结果此事因故取消。后来聂卫平又返回农场,被分进了教育班,“不死心”的聂卫平趁冬天农闲的时候又回到了北京。第二天起就跑到北京第三通用机械厂找下放在这里劳动的前国手们下棋。
三、苦尽甘来
到了1973年的时候,聂卫平迎来了人生中最值得怀念的一年。因为在这一年,中国国家围棋队重新组建。在来自全国各地三十多名围棋高手组成的集训队里,聂卫平的名字也赫然在列。加入了国家队,聂卫平孜孜钻研棋艺的努力换来了棋力的超人增长,在集训队的训练比赛中他总是名列榜首。
1974年,聂卫平参加了在成都举行的全国围棋赛,并获得第三名。1975年,他在第3届全运会围棋比赛上,终于战胜三次获得全国围棋赛冠军的陈祖德,取得了第一名。
围棋界把1975年至1979年称做“聂卫平时代”。在这4年里,聂卫平蝉联4次全国冠军,获第1届新体育杯赛冠军和第1届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冠军,在与日本九段高手下的25盘比赛中,获得胜16局、和2局、负7局的好成绩。为此,他获得国家体委颁发的体育荣誉勋章,并被评选为1979年全国“十佳”运动员。
四、擂台风光
虽然聂卫平自己也承认,1974年至1979年是他的“全盛时期”,但在80年代开始的中日围棋擂台赛上,聂卫平以超乎寻常的表现奠定了他棋坛霸主的地位。
在1985年中日围棋第1届擂台赛上,聂卫平作为中方主将,挂帅东征。结果,他击败了已经6连胜的“四冠王”小林光一,又战胜了另一位超一流棋手加藤正夫,再克名誉棋圣藤泽秀行,为中国队战胜日本队立下殊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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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首届中国围棋擂台赛中,聂卫平担任中国队主帅带队出征日本。中国队员的相继失利,把聂卫平推向了围棋战场的最前线。因为聂卫平是中国的最后一名棋手,所以日本早已经准备好了闭幕式。
同小林光一比赛前夜,聂卫平突然对同房间的华以刚说:“明天我肯定能赢小林光一,我能赢他两目半,而且赢他两目半以后,就可以赢加藤。”比赛中,聂卫平果真以两目半的优势战胜了小林光一。在和日本副帅加藤正夫的交锋中,聂卫平下得流畅之极,最后,以四目半的较大优势完胜素有“天煞星”之称的日本九段棋手加藤正夫,请出了日本主帅藤泽秀行。
由于此前聂卫平的连胜,全国人民对1985年11月20日在北京体育馆进行的这场大战抱以极大的关注,有两千人到现场观看挂盘讲解。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中国围棋协会名誉主席方毅也亲临赛场助阵。中央电视台进行了历史上第一次围棋比赛的转播。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拼搏,聂卫平终于以三又四分之三子获胜。小林光一、加藤正夫和藤泽秀行三人在输给聂卫平之后都剃了光头,一时间成为轰动日本的新闻。
在第二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上,在中国队以4∶8落后的艰难时刻,聂卫平作为主帅披挂上阵,他以百折不挠的毅力连克日方4员战将,把比分追成8∶8。日方最后一员战将是擂主大竹英雄九段。大竹英雄是木谷实的弟子,是超一流棋手。他的棋下得如行云流水,是典型的艺术型下法。1987年4月,聂卫平与大竹英雄在东京进行中日擂台赛的决战。聂卫平执黑,奋战7个半小时,最后以两目半的优势获胜,为中国队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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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中日围棋擂台赛的最后一局,是聂卫平对大竹英雄——双方的擂主,最后的较量。那局棋,被称为“血的名局”。
棋逢对手,难解难分。本来约好,下午两点聂卫平该出来吸氧。他的妻子孔祥明不到两点,便提着氧气瓶等在对局室门口了。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聂卫平出来,又不能喊,门口高挂“闲人免进”的牌子,聂卫平全身伏在棋盘上,把这码事忘得干干净净。一直到下午四点,他起身出去上厕所,才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刘晓光提个氧气瓶满头大汗在那里站着。等他吸了几口氧回去,便立即出了一身冷汗。原先还有很大优势的一盘棋,竟因刚才的一手臭棋给断送了十多目。再一点空,胜负只在半目之差。他拼尽全力抠回来一目,最后以二目半拿下这一“血的名局”。
第三届中日围棋擂台赛,又是聂卫平在主帅之战中战胜了加藤正夫,完成了“中国人的三连胜”。
20世纪七八十年代,是聂卫平围棋事业的巅峰时期,他不仅横扫中国棋坛,而且创造了中国围棋擂台赛上连胜十一场的惊人纪录,被人们称为“民族英雄”。1988年聂卫平被中国围棋协会授予围棋“棋圣”称号,还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