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围棋这门中国的古老艺术,终于又在一个中国人身上实现了它的价值。聂卫平的获胜,使中日围棋进入了对抗时期。为了这个时期的到来,可以说聂卫平走过了一条布满荆棘的奋斗之路。聂卫平对自己的围棋之路,说过这样的话:“我觉得自己所以走上围棋之路,性格方面的因素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这种性格使我从小就对能比出输赢的游戏感兴趣。然而,我最终成为一名棋手,也是出乎父母和我本人的意料之外的,但其中却有很大的必然性。首先,我的好胜性格和围棋这项技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其次,我的父母和外公都是热心的围棋爱好者;此外,我是不大因输棋而垂头丧气的,而是每输一盘,就想方设法赢回十盘,不但现在是这样,以前水平不高的时候也是这样。”
聂卫平从一个普通的围棋运动员变成了民族英雄。他的经历、他的爱好、他的生活、他的趣闻都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事。至今,他的感情生活仍能抢占到报纸娱乐版的头条位置。在他之前没有哪个棋手能有如此的影响力;在他之后,也没有哪个棋手能拥有公众这样高的关注度。
第四节棋坛妖刀马晓春
日本棋坛名宿藤泽秀行曾经有一句名言:“以棋才论,曹熏铉第一,马晓春第二。”在秀行先生的眼里,马晓春的天赋是极高的。作为中国第一个夺得世界冠军的棋手,马晓春是中国围棋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也是所有中国棋迷心中的英雄。
一、马晓春的棋手生涯
马晓春1964年8月24日出生于浙江的一个围棋世家,自小就被当地人称为“神童”,9岁时开始接触围棋,1980年年仅16岁的马晓春在全国个人赛中获得亚军,名列陈祖德、华以刚、聂卫平等众多名将之前。1982年全国个人赛他首次夺冠,随后在84、86、87和91年四次夺得该项比赛的桂冠。1983年只有19岁的马晓春晋升九段,成为世界上最年轻的九段棋手。1985年的新体育杯决赛中他3:1击败卫冕冠军聂卫平夺冠,人们都一致认为马晓春已经取代了聂的国内第一人位置,可是随后开始的中日围棋擂台赛却让聂卫平大红大紫,而马晓春却表现不佳,整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一直活在聂卫平的阴影下。
不过马晓春的才华的确过人,他在89年的第2期名人战中击败刘小光荣膺名人,随后连续卫冕,在此期间马晓春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宿敌小林光一,在和小林的中日名人对抗赛中马晓春愈挫愈勇,从一败涂地到分庭抗礼走过了一段艰辛的磨砺之路。而马晓春的棋力在和小林的连年对抗中也得到了飞速的提高,当时的小林正是当打之年,一般的中国棋手连和他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从这个角度看马晓春真是太幸福了。1992年马晓春首次在对抗赛中2:1击败小林,宣告了自己步入超一流棋手的殿堂,随后93年小林2:1扳回,94年马晓春2:1还以颜色。可以看出马晓春的水平已经足以和世界顶尖棋手较量。
1995年是绝对的马晓春年,他在当年仅有的两项世界性比赛富士通杯和东洋证券杯中全部问鼎,一举确立了自己世界第一人的位置,而且这两次夺冠的含金量非常高,富士通杯中先后击败林海峰、赵治勋和小林光一,而东洋证券杯半决赛2:1击败韩国的“围棋皇帝”曹熏铉,决赛3:1击败国内的劲敌聂卫平,可以说几乎打败了当时世界上所有的一流高手,一句话:不是蒙的。95年到99年是马晓春的全盛时期,不但在国内赛场威风八面,在国际赛场也是最值得国人信赖的中国棋手。
从1996年起,马晓春遇到了他毕生的天敌李昌镐。两人在1996年富士通杯和东洋证券杯、1998年的三星杯和LG杯4项比赛的决赛中相遇,李昌镐全胜。在东洋证券杯的比赛中前2局双方平分秋色,但关键的第3局马晓春在一直占优的情况下出现了罕见的低级失误半目不敌李昌镐,从此陷入怪圈。无论什么世界比赛总是和李昌镐遭遇,对局时无论什么局势总是输,从96年到98年一口气连输10盘!直到98年的三星杯决赛才终于止住连败,但还是2:3惜败,在2:2后的第5局中马晓春下得一直很好,中盘过后有一个劫,此时只要他开劫那么李昌镐必败无疑。可是马晓春鬼使神差地没有开劫,结果被缓过劲来的李昌镐逆转。经此一败马晓春再也无力拼斗了,随后的LG杯决赛0:3惨败,马晓春一共拿过6个世界亚军,其中4个是拜李昌镐所赐,马晓春曾经说过:“韩国的新锐棋手在我下棋的时候只能乖乖地在一边看,只要随便来点他们不会的就把他们玩翻了,但李昌镐除外。”
在国内赛场马晓春一直都占据主流,获得了第1、8、9、10期天元战冠军,第3、5、6期棋王战冠军,第2期霸王战冠军,还有2次国手战冠军,2次十强赛冠军,但最辉煌的战绩莫过于从1989年到2001年连续13年夺得名人战冠军!名人战是马晓春最坚固的阵地,几乎所有国内的一流棋手都在此项比赛中被他击退,但随着2001年后马晓春莫名其妙的状态大滑坡,连这仅存的桂冠也失去了,此后他再也没有回到巅峰状态,彻底告别了一线。
二、马晓春的教练生涯
2005年7月,马晓春九段参加了教练组组长的竞聘。经过民主投票,马晓春最终胜出。教练组成员包括刘小光九段、张文东九段、吴肇毅九段、邵炜刚九段和吴玉林六段。
在聘任仪式上,马晓春发表了自己的“施政演说”:“首先,这个岗位对我来说是一个挑战,不能轻易下岗,所以我得努力工作。第二,我绝不会以权谋私。第三,现在中国棋手的成绩不尽如人意,教练组要团结一致,争取尽快把成绩提到一个新高度。”
出任国家围棋队教练组组长之后,马晓春末提出了新的训练计划和规定。马晓春新的训练计划内容是将国家队的棋手按照等级分和近期大赛的需要分成三个组进行训练,训练时间也安排得满满当当,周一上午自修、下午进行农心杯赛制的比赛;周二进行每方三小时包干制的对抗;周三上午分组研究,下午进行农心杯赛制比赛;周四上午进行快棋赛、下午集体研究……为了让棋手适应与日韩选手比赛,所有的训练赛采取日韩赛制。
马晓春出任总教练之后,国家围棋队在世界大赛中连创佳绩。2005年,常昊获得应氏杯冠军。2006年,罗洗河在三星杯决赛三番棋中,首次战胜李昌镐获得冠军;古力获得LG杯棋王赛冠军;首届中韩围棋擂台赛中方获胜。2005年、2006年中国女子围棋队获中日韩三国女子围棋擂台赛二连冠。2007年常昊获得三星杯冠军;古力获得春兰杯冠军。2008年,中国队首次获得农心杯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冠军。这些成绩的取得,马晓春总教练功不可没。
2009年2月,马晓春在无记名投票中败于浙江老乡俞斌,不再出任国家围棋队教练组组长。
三、马晓春其人其棋
有人说,马晓春通常是一团空气,飘飘忽忽叫人捉摸不到。他走路既轻又快,有人说像风吹柳叶。他说话既慢又玄,遣词造句非常讲究也非常闪烁。他的行踪也飘忽不定,棋手们在训练室摆棋,他站在远远的地方瞟来几眼;当你回头瞟他时,他已经没影了。
他的棋也是这样,有人说轻灵,有人说飘逸,还有人说妖气。其棋风轻灵飘逸,构思新颖,后半盘非常细腻缜密,而且经常下出令人拍案叫绝的奇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十面埋伏,因此有“妖刀”的美称。“云长傲骨,诸葛遗风”就是对马晓春最好的注解。
马晓春绝顶聪明,记忆力过人,同时两三张银行卡给他扫一眼,10分钟后他仍能准确无误地念出卡号来。他老早就不用棋盘打谱,常常看到他拿着一张棋谱,凝思片刻,然后开始撰写棋评。他曾有过飞机起飞时看谱,飞机落地后就已写就一篇棋评的经历。马晓春下棋以不用功著称,他也曾自我调侃“玩棋”,但是,每一轮世界大赛过后,甚至每一轮围甲联赛之后,他都能对一些对局说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每一个重要比赛的日程他都烂熟于心。
还有人这样评价马晓春:被藤泽秀行视为百年罕见的围棋天才,他的棋充满着浪漫主义的奇想和现实主义的实质。棋风上走的是“线”,轻灵飘逸,务虚能力强,大局的线路和条理感出众,对行棋中隐藏的妙手、鬼手等有非凡的洞察力,是一个“浑身暗器”的杀手,《三十六计与围棋》真实地反映了其妖魔棋风的一面。处理复杂局面,算路和后半盘收束强大。弱点是阴柔有余刚猛不足,逢大赛有时着法拘谨,缺乏斗志,就象一把拥有各种杀伤利箭的强弩,缺乏将之全部射出毙敌的强烈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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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晓春说棋
棋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绝不是可以强求的。其实有时并不是棋风的问题。这些年来,很多人说我的棋风“轻灵飘逸”,说得太多了。而我的表现呢,不过是人家要吃我十五个子,我呢,一看局势,如果弃掉十个子,还是有利可图,于是我就能舍得这十个子。这在有些人看来,十五个子非逃出不行,而在我来看,能逃出五个就逃五个吧。这里绝没有什么“飘逸”,也谈不上“轻灵”。从我内心来说,我也是想把这十五个子全部逃出的,不过这不太现实而已。
对于棋风,我的想法是,无论是怎样的棋风,都必须有坚强的中盘力量为后盾,要不然棋风就是虚幻的空谈。
我的所谓“轻灵飘逸”,实际上只不过在下棋过程中,某些地方并不太拘泥于自己原先预定的形状,并非执意要下成某种样式。假如我的力量达不到,还不如先退一步,寻找可能达到的最好结果,如再不行,就再退一步。这与人生的道理一样,看见一辆公共汽车开来,你很想赶上,但你的能力赶不上,这时你就只能想:“我希望赶上下一班。”如果车站还远,下一班无法赶上,你只好讲第三班作为追赶的目标。如果有两个子已经死掉,你拼命要去救出来,那不太傻了!
我希望能赢得既轻松又漂亮,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对手水平比较低,不是旗鼓相当的。大家水平差不过,谁也不可能让你大获全胜。有的比赛不太重要,这时我才可能接机“追求”一下。至于重要的比赛,特别是国际比赛,就绝对没有你追求的余地,你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能赢棋,不管怎么下,目的都是赢。“胜者王,败者寇”,只有取胜才是英雄。所以,棋手总是讲胜负放在第一位的,不可能有闲余的心思去表现风格。
下棋总是应该用一点计谋。大家放在棋盘上的子都看得见,你下什么我都知道,如果不用点计,凭什么去赢别人呢?当然有基本功和许多技术性的东西,而且还有水平的高低。但大家如果都是高水平的话,你总得有点出其不意的东西。
有时,棋手需要考虑对手的情况,制定自己的策略,这就是所谓“计”吧。比如对手厚,我先让,然后自己厚了再进攻。对手非常冷静,那就不妨去“逗”他一下——在“这一步不错,那一步也可以”时,更多的就要冷静考虑各种综合因素了。
围棋就是这样神秘的东西,十九乘以十九,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所有的变化全算出来,将是个很大的天文数字。人的能力不可能一点没有错误地下完。因此至少你应该想到,人家也有出错的时候。如果人家一个错误都没有,那你本来就下不过人家,形势好也没有用!形势不好计更不用下了。
我的信心就是,如果我不出错,那么他肯定要出错。而这必须建筑在冷静这一基础上。
棋是明明白白下在棋盘上的,但下期人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时候。如果给人一个“意想不到”,那就是一种有力的袭击。可以说是“计谋”,也可以说是“阴谋”。
有些东西不是常规性的,你在想不是常规性的东西,他尽在想“常规性的东西对方不行”,没料到“不是常规性的”会使他不行。下棋如果常常想常规性的,你是很难赢的,你当然得有人家不知道又很有用的东西,这样你才可能取胜。
无论是下棋,还是其他体育的竞争,运动员的目标总是得冠军。如果要想得冠军,只得甩掉所有的人,什么东西与别人都一样,你靠什么去战胜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