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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罪与罚(三)

“高中读得好好的,成绩也不错,为什么要退学?”刑警队长问道。

“铁恒被我赶出学校的消息,从我们学校传到了别的学校,并且在全市范围内广泛传播,外校的情况比我们学校糟,很多女同学被胁持,供黑社会淫乐,男同学被收保护费,还有一部分被黑社会殴打,这些被侮辱被损害的同学,都选择了沉默,继续承受黑社会的摧残。”我说道。

我注意到,刑警队长的眼眶闪着泪光,所以我没有继续往下说。

“接着说!”刑警队长说道。

“很多外校的同学托我们学校的同学找我,甚至是集体到我们学校找我。部分女同学提出,只要我帮她们报仇,不让她们怀孕,随便我怎么玩。男同学则表示,愿意把保护费交给我,求我少收点。”

刑警队长流下了眼泪,看得出,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你是怎么做的?”刑警队长问道。

“我是校男篮的队员,除了星期天,每天都要训练,我脱不开身,所以,我让我的兄弟和龙易的兄弟每天放学后,轮流在我们学校门口等我,根据外校的同学反映的情况,去找责任人。有时候,告状的人太多,我和龙易的人都被我派出去执行任务了,我没人可派。高三的男生正在准备高考,我本不想派他们去执行任务,教练又不准我请假,我看着告状的人着实可怜,于是就让高三男生去执行任务。”

“执行什么任务?”刑警队长问道。

“打架!”

“这跟你退学有什么关系?”刑警队长问道。

刑警队长的话把我的思绪拉回到1996年,这一天,我终身难忘。龙易的兄弟找到我,对我说道:

“老大,别再打人了,你要立威,我认为已经足够了,再打下去,会引起公愤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确实,再打下去,真要引起公愤。在柏城,所有黑社会老大,除了龙易的兄弟,别的老大的兄弟都被我打过。

普飞的兄弟,打着普飞的旗号,到我们学校收保护费,从男生宿舍一楼的第一间宿舍,收到四楼最后一间也就是我所在的宿舍。仅仅两个人,把除我而外,所有在宿舍的男生的现金全抢走,反抗的人,全部被打,而且都没有还手。

“我们两是普飞的兄弟,我们老大最近缺钱用,让我们来收钱,把你们的现金全交出来,要是不交、藏匿或者报警,我们老大说了,他会亲自来找你们!”其中一个说道。

我没有理会,继续看书。室友们纷纷拿出现金,交给普飞的兄弟。普飞的兄弟见我没有任何反映,其中一个骂道:

“你耳朵聋了,找死啊!”

我缓缓地从床上站了起来,非常响亮地一巴掌,抽在了说话的这个人脸上。普飞的两个兄弟不说话,呆呆地看着我。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啦!我叫丁伟,是这个学校的老大,只有我有权力向他们收保护费。这是新城,大哥的地盘,不是普飞的。”我说道。

“你等着,我叫我们老大去!”其中一个说道。

“不用,我明天亲自去找飞哥。你们抢了几个宿舍?”

“都收了!”另一个说道。

“除了这个宿舍,把你们收到的钱全退了,我饶了你们。否则,我让他们从你们身上搜,你们自己选!”

“丁哥,我们不知道这个学校有老大,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这就去退!”

我跟在普飞的兄弟后面,看着他们退钱。

“丁哥让我们把钱退给你们,你们刚刚给了我们多少钱,说个数!”普飞的兄弟说道。

同学们对我千恩万谢,我回答道:

“你们这些****的,都是些孬种,他们让你们交,你们就交,一点骨气、一点血性都没有,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大,我都不找你们收保护费,谁要是敢找你们收保护费,往死里打,出了事我兜着!”

同学们不说话,低着头,没有人敢正视我。

每到一层,我重复一遍,高二和高三的男生更是无地自容。

出了一楼的第一个宿舍,我对普飞的兄弟说道:

“告诉飞哥,白天我要上课,下了课要练篮球,中午十二点到十四点半、下午六点半到七点半有时间,问下飞哥,有没有空,我去找他,不管飞哥怎么说,你们都过来告诉我,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普飞的兄弟说道。

“滚!”我说道。

这两小子后退着离开,其中一个还摔了一跤,人群中暴发了热烈地掌声、欢呼声和呐喊声。对面的女生宿舍,女同学们纷纷打开门,站到过道里,向男生宿舍的方向张望。

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已经看到死神在对我微笑了,那一天,我十七岁半,没有勇气以微笑面对死神,但是,我必须以微笑面对死神。

两个月前,成伍不听我的劝告,背着我和龙易,火并普飞,被当场砍死。成伍死后,成伍的兄弟另立门户,和我、龙易分道扬镳。逼着普飞的兄弟把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等同于对普飞宣战;普飞让他的兄弟到我所在的学校收保护费,等同于对我宣战。我和龙易加一块,也不是成伍的对手,普飞能砍死成伍,一样能砍死我。龙易不在柏城,我如同少了左右手。

怎么办?我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1996年,通讯不像现在这么发达,龙易在省城,省城距柏城五百多公里,派人通知龙易,时间上来不及。打着为成伍报仇的旗号,拉拢成伍的人,再集结我和龙易的人,火并普飞?我反复思索和衡量,觉得不可行。普飞比我大十多岁,手下的兄弟都是老江湖,我和龙易的兄弟,岁数和我们两差不多,跟普飞火并,我对兄弟们没信心。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跟普飞火并,完全没胜算。唯一有实力跟大哥火并的人,就是普飞,大哥已经被判刑,指望不上;大哥的兄弟们,成伍死了,只有龙易和我一条心,别的人,指望不上。

就算我成功说服成伍的人,再集结完我和龙易的人,胁迫大哥的兄弟参战,虽然实力比普飞强,但是,柏城两大黑社会组织火并,得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无论输赢,柏城市公安局,绝对饶不了我,我们学校会开除我。

“普飞怕什么?”我问道。

普飞砍死成伍,警察的结论是正当防卫。要是普飞再砍死我呢?相隔两个月,两条人命。我是未成年人,普飞是成年人,因此,普飞不敢杀我,甚至不敢往死里打我。理由很简单,成年人打未成年人,社会公德不会原谅他。成年人找未成年人收保护费,柏城市公安局饶不了他,因为,被退回去的那两三千元钱,全是同学们的生活费。

单刀赴会,明天,我只身一人去见普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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