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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罪与罚(五)

我和普飞同时转身,五十米开外,我们学校的男生正在远处看着我。

“哥,真不是我的意思!”我说道。

“没事!”普飞微笑着说道。

我扬起了右手,四个高三的男同学跑了过来。同时,大队男生从校门口涌出,人行横道、自行车道,全部站满人,人流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加。

“谁让你们来的?”我大声地问道。

“我们担心你被打!”其中一个委曲地说道。

市民们纷纷回避,商店陆续关门,原本繁华的大街顷刻间变得冷清,如同深夜一般。

“滚,把人带回去,谁要是再敢出来,我真把他脚筋挑了!”我严厉地说道。

普飞拉住了我的兄弟,说道:

“丁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兄弟们的一番好意,你怎么能这样,我听着都寒心!”

“回去告诉兄弟们,普飞是我哥,当哥哥的怎么会打弟弟!”我温和地说道。

“是!”高三的男生回答道。

同学们陆续退回学校,我估算了一下,全校一千多男生,离晚自习还有四十多分钟,此刻在学校的男生,至少有六七百,看阵势,绝大部分都来了。

送别了普飞,喜悦之间溢于言表,我不仅还活着,不仅没有被打,还跟普飞结拜为兄弟。夹缝求生,惊险、刺激,出来混,玩的就是心跳。

我孤身一人回到学校,受到了如同英雄一般地欢迎,看同学们的眼神,钦佩、羡慕、惊叹……错综复杂。

“丁伟,谢谢你,我代表我爸爸妈妈谢谢你,我家在农村,家庭条件本来就不好,谢谢你帮我把生活费要回来!”其中一个同学说道。

“别客气,有什么难处,随时来找我!”我回答道。

……

一路地感谢、一路地问候、一路地嫣然一笑……我陶醉了,当英雄、当老大的感觉可真好。

回到了宿舍,室友们都不在,马上要上晚自习,可是我还没有吃饭,肚子好饿。

室友们为什么不在宿舍,因为他们怕受牵连,担心普飞到我们宿舍来打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急急忙忙地换衣服,准备去上晚自习,我的队友闯进了宿舍。

“丁伟,我们帮你打饭了,等下换衣服,先吃饭!”

话音刚落,别的班的同学端着饭盒,走进了宿舍。

“谢谢!多少钱的饭菜票。”我真诚地说道。

“不用了,同学们的心意,你快吃吧!”这位同学说道。

“亲兄弟,明算账,你要是不要饭菜票,这饭我就不吃了!”我回答道。

“明天吧,今天这顿,算是同学们请你,饭菜票都不是一个人的,这是同学们的心情。”

“好吧,我吃!”我回答道。

丰盛的晚餐,学校食堂出售的菜,每样一份。

吃完了饭,急急忙忙地换好衣服,我惊奇地发现,同学们都在过道里等着我。

“出什么事了!”我问道。

“没什么事,同学们都在等你,一起去上晚自习。”其中一个说道。

这些天,我总是被感动,同学们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感动。

成名后,很多人问我:

“为什么不收保护费?为什么不叫女同学去开房?”

我只想说:是同学们感动了我,是同学们教育了我,尤其是女同学,并非我道德很高尚,法律意识很强。

很多人问我:

“你的很多小伙伴都吸毒,你为什么不吸毒?”

我只想说:我向龙易保证过,不吸毒,就算是被打死,我也不吸毒。是龙易教育了我,是龙易感动了我,让我坚守这一信念。

刚下晚自习,龙易的兄弟和我的兄弟冲进了教室。

“老大,有没有受伤,兄弟们都在外面等着,跟普飞拼了!”

“来了多少人?”

“没数,都来了!”

“把人散了,你们想全城戒严啊?告诉兄弟们,我很好,没有被打,我和普飞是弟兄了,就像我和龙易一样。”

兄弟们惊异地看着我,看他们的表情,有一万个为什么要问我,成伍的死,对他们的触动非常大,他们都在等,等我和龙易的决定。

“老大,好多兄弟还没有见过你,他们很想见你,你能不能见他们一面?”

“把人分散到附近几条街上,不要引起警察的注意,我随后就到!”

“是!”兄弟们回答道。

我忙着收拾课桌,没有理会同学们惊恐地表情。

兄弟们刚走一小会,高三的两个男生走进了教室,其中一个说道:

“丁伟,我们刚刚看到五个人,急急忙忙地出教学楼,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出什么事了?”

“自家兄弟,三个是龙易的,另外两个是我的,我带你们两去认识一下!”

“太好啦,我早就听说过他们,就是不认识!”另一个说道。

我带着他们两出了校门,这是我的兄弟和龙易的兄弟第一次大集结,不是我命令的,也不是龙易命令的,是兄弟们违抗我的命令。我很感动,真想大声地哭出来。

我鄙视美化黑社会的影视作品,我鄙视美化黑社会的网络小说,因为他们描述的不是事实。事实是什么呢?如果我收保护费、如果我让兄弟们帮我找女人、如果我逼着兄弟们吸毒贩毒……兄弟们会诅咒,诅咒我快点死,这才是事实。

所有小老大,都在校门口等着,我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没有冷落任何人。兄弟们见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且还和普飞结盟,都很兴奋。

我拉下了脸,对这些小老大说道:

“把(香)烟交出来!”

兄弟们纷纷拿出了香烟,交到我手上。

“知道为什么要没收你们的香烟吗?”我问道。

没人说话,兄弟们呆呆地看着我。

“因为你们违抗我的命令,擅自集结,要是让市公安局知道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得在看守所过夜。要是让普飞知道了,飞哥会怀疑我的诚意。所以,没收你们的烟,算是对你们的处罚。”

兄弟们哈哈大笑,他们心里清楚,我没钱,柏城所有老大,最穷的就是我。

在这些小老大的带领下,我见到了我和龙易的所有兄弟,我把刚刚没收的香烟分发给兄弟们,询问每个兄弟的名字,并且重复一遍,向每一个兄弟表示感谢,没有冷落任何一个。

这些小老大,把刚买的香烟偷偷地塞进我口袋,这样,我顺利地接见了每一位兄弟。临别时,我想把剩余的香烟还给这些小老大,兄弟们坚持不要,于是,我说道:

“又想违抗我的命令?”

兄弟们哈哈大笑,接受了香烟,我带着高三的两个男生在宿舍关门前回到了学校。

刑警队长面无表情,我猜不出,他是高兴,还是愤怒。

“完啦?”刑警队长问道。

“还有什么?”我问道。

“为什么不让普飞的人把你所在的宿舍的钱给退了?”

“高一上学期,我睡午觉睡过了头,他们不叫我就算了,还把我锁宿舍里,让我旷课一下午。”

“就为这事?”

“有个室友的大伯,是市政法委的副书记,因此,他很有优越感。下午放学,同学们都在吃饭,校男篮还在训练,因此,我让我的一个室友帮我打饭,副书记的侄子骂帮我打饭的室友是条狗,并且让帮我打饭的室友也帮他打饭。谁帮我打饭,他就针对谁,弄得室友们都不敢帮我打饭,同时,他还用他大伯来威胁我。好多次,尤其是篮球比赛,我回到宿舍后,学校食堂已经关门,我用饭菜票买糕点吃,经常在夜里三四点钟的时候被饿醒,然后睡不着觉,就在过道的路灯下看书。所以,我不想帮他们。”我回答道。

“你比起那两个到你们学校收保护费的人,好不了多少!”刑警队长笑着说道。

“那年我十七岁,你别用四十岁人的心态衡量十七岁的人,我没让我的兄弟,砍市政法委副书记的侄子一顿,已经很难得了。”

“副书记的侄子后来怎么样了?”

“他威胁我,如果不把他的二百块钱要回来,他就让他大伯把我抓起来。我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凌空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然后告诉他,他大伯是个狗杂种,要是我被学校开除了,我一天让人打他一次,打到他死为止。”

“再后来!”

“他学乖了,没有优越感了!”

“你打了他几次?”

“一次!”

“你有一百多把刀,五支枪,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骗普飞的。”

“我们已经收缴了十几把刀和一支枪,全部收缴,只是时间问题,你主动交出来,我记你一功。”

“你去死吧!”我回答道。

重重地两巴掌打在我头上,顿时脑袋充血,眼冒金星。我很想打回去,但是,脑海中浮现出刑警队长第一次进我办公室时的情景,我忍住了。又联想起刑警队长抽胖警察时的情景,我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胖警察的痛苦。攻击刑警队长,我没勇气。

“为什么不还手?”刑警队长问道。

“我懂审讯和反审讯,我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你别设套让我钻,我不会上当。”我回答道。

“有还是没有?”刑警队长问道。

“我和龙易,曾经有过一支枪。”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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