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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罪与罚(二)

小学四年级,若要问我坏人长什么样,我肯定会告诉你,坏人都长成伍那样。

强吻、搂抱、敲诈……女同学,殴打男同学,出口成脏,这是成伍给我的印象。小学五年级到高中一年级,这期间,我没有见过成伍,但是经常能听到他的负面消息。高中一年级,当龙易带着成伍到我所在的学校找我时,我惊呆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直到我头皮发麻。

我猜想,一阵能够吹倒小学一年级小朋友的风,一定能把成伍吹倒,因为他已经皮包骨头了。短小的外套穿在他身上,显得非常地宽松,如果能够穿越,把小学五年级时的成伍放到此时此刻的成伍边上,如同两个成伍在彼此照哈哈镜。小学五年级时的成伍,壮得跟头牛似的;此时的成伍,如同套上人皮的骷髅,我不敢直视。

“你个****的,怎么瘦成这样,少吸点你会死啊!”我骂道。

“龙易和你说过了,我们都是被逼的!”成伍说道。

“下一个就是我!”我回答道。

“不管他怎么打你,你都不要吸,打个三四次,要是你坚决不吸,他也就不打你了,齐黑就是这样。我和龙易没有挺住,你一定要挺住,我和龙易会在边上帮你说好话,你不会受多重的伤。”成伍说道。

“你放心,就算被他打死,我也不吸!”我回答道。

但是,又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我的头皮,又开始发麻。

很多小伙伴都死了,真相并不像影视作品描写的那样,死于黑社会火并,死于仇杀。我的小伙伴们,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死于黑社会火并,死于仇杀。向华强在欺骗你们,向华强在意淫,向华强要是生活在柏城,充其量,不过是个依靠向老大交保护费而得于生存的街头小混混。我的小伙伴们,绝大多数死于毒品、性病或者是毒品加性病。任何美化黑社会的作品,都是糟粕、都是毒草;黑社会的快乐,建立在广大市民的痛苦之上;黑社会的快乐,建立在广大青少年的哀嚎之上;黑社会的快乐,建立在很多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基础之上……

我之所以约见成伍的兄弟,是因为我不想跟成伍翻脸。我不吸毒贩毒,我的兄弟们也不吸毒贩毒;我不收保护费,我的兄弟们也不收保护费;我不强迫女孩子陪我上床,我的兄弟们同样如此;但是成伍和他的兄弟们以此为生。就算我和龙易联手,也未必是成伍的对手,因此,我没有资本和成伍翻脸。一星期前,在街上偶遇了龙易的兄弟,龙易的兄弟告诉我,成伍聚众斗殴,被柏城市公安局抓起来了。我没办法见到成伍,因此,只能约见成伍的兄弟,当然,如果成伍被提前放出来,我也想见见他。

我真诚地向成伍的兄弟道歉,并且说明,我还有第三条路给被我逼着从宿舍爬出去的那三个人,但是他们三个人没有人选这条路。

成伍的兄弟们听完后,很难为情地笑了,同时,成伍的兄弟们也向我道歉,表示不知道成伍、龙易和我是结拜的兄弟,并且承诺,他们会帮我收拾铁恒。

送走了成伍的兄弟,我倒吸冷气。龙易再三提醒我,成伍喜怒无常,我和成伍相处,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不对他的胃口,他直接和我翻脸。

第三天,铁恒被我赶出校园的消息,在全校学生中传开了,老师们只知道铁恒从此没来上课,不知道为什么。

无可奈何花落去,班上的女生集体不理我,我很伤心、很难受。当老大的结局就是这样?早知如此,我宁可挨那两刀,也不愿失去这么多好姐姐好妹妹。被黑社会粘上的女孩子,结局非常凄惨,因此,我理解她们,没有怪她们。

正当我伤心、惆怅的时候,高二的女生,无论我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见了我,都对我浅浅一笑,我的心如同灌了蜜一般。

暗自感叹道:“似曾相识燕归来”,不理就不理吧,失去一个班的好姐姐好妹妹,得到了一个年级六个班的好姐姐好妹妹,我赚大了。

“为什么不向学校领导汇报?”刑警队长问道。

“有球用?”我回答道。

“怎么没用?”刑警队长严厉地问道。

“铁恒的爸爸妈妈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有些事,我们学校的领导早就知道,但是却开除不了他。向学校领导汇报?我没什么,铁恒不敢打我,成伍的兄弟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那十几个女孩呢?她们会怎么样?”我问道。

“你要是认为,你们学校的领导不公正,你可以向市教育局反映;铁恒的爸爸妈妈干扰你们学校领导的工作,你可以向市纪委反映;成伍的兄弟欺负你们学校的女孩子,你可以报警。你当市委市政府各个职能部门是什么?”刑警队长问道。

“信你们的是猪!”我回答道。

“你还有没有法制观念?你们的大哥,现在还在监狱里,他不能再对社会构成危害,是谁把他抓起来的?你很能打?兄弟多?在柏城几大黑恶势力间游刃有余地穿梭,你很厉害啊?为什么不把你们的大哥收拾了?你最好的兄弟被毒打、逼着吸毒,你想为龙易报仇,龙易等到了吗?我以我的党性、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柏城的任何一个警察,哪怕是被你打伤手腕的那个,都会主动请命,去为龙易报仇。如果你报警,龙易现在,可能还活着,他是被迫吸毒的,又是未成年人,党和国家会尽最大努力挽救他,政府的力量,总比你们两个强吧?”刑警队长说道。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刑警队长说得对,如果我报警,龙易现在,很有可能还活着。政府的力量,肯定比我们两个强,龙易必然会得到很好的治疗,很有可能,现在还活着。

“你打荀方一顿,打铁恒一顿,就把他们放了,他们不在你所在的学校作恶、你所谓的地盘上作恶,但是他们在别的地方继续作恶。吸毒、贩毒、偷盗、抢劫、强奸……对社会造成极大地危害,有很多人被他们伤害了,你知道吗?你报警,我们把他们抓起来,好好教育、感化,让他们重新做人,他们不会走上绝路。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就不会受到伤害。从这个意义上说,你比起他们来,也好不到哪去!”刑警队长严厉地说道。

我流着眼泪,认真地听着,无可申辩。

“市公安局,确实有败类,只是极少数,你们公司不也一样。思想教育、职业道德教育我们一刻也没有放松过,业绩考核非常严格。区区一个公安局工作中的不足、失误,就让你对党和国家失去信心?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我不说话,呆呆地看着刑警队长,我认为他说得对,我这些年读的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只要遇到挫折,你的信念就动摇、你就自暴自弃、你就是非不分、你就自甘堕落。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付出了巨大地牺牲,无数党员被杀害、无数先烈倒在冲锋的路上;为了争取民族独立、国家主权、为了建立新中国,无数先烈献出了生命。你要把你学到的知识还给党、还给国家,你怎么还?你拿什么还?”刑警队长激动地说道。

“我还不起!”我回答道。

“你爷爷和你爸爸是我党的党员,你师傅为抗击日寇流过血、负过伤,我现在放了你,你去找你爷爷、找你爸爸、找你师傅,当着你爷爷、你爸爸的面、站在你师傅坟前,把你跟那两个特警说的话,当着你爷爷、你爸爸、你师傅的面,大声地再说一遍!”刑警队长说道。

“我承认,我不敢!但是,不应该我去坐牢!”我回答道。

“把挫折当考验,你为什么要放弃呢?我承认,有人在干扰我们办案,但是,更多的领导在为我们市公安局排除干扰。你跟那两个特警走,没人会为难你,你再坚持一天,就可以结案了,干扰我们办案的人翻不起什么浪来,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刑警队长说道。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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