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东西也许比钱重要。”丁松说,“当然,这里面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我现在一时也说不上来,总而言之,我的结论是,那个缴费的老人,和方碧洗的关系非同寻常,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方碧洗正在寻找的人,她的爸爸方彦卿。”
“你是说,他还活着,”老孙说,“知道自己的女儿得了绝症,终于现身了。”
“方碧洗是在五天之前才在我的劝说下把得病的真相告诉她舅舅的,她说过,这些年一直是她的舅舅在照顾她,负担了她所有的开销,从来没让她在经济上面委屈过,我当时就在想,虽说是舅舅,可是在现在这个社会,也算是相当难得了。如今再回过头去看,就有很多疑点。第一,就像你说的,依照赵铭的收入,这种状况,他应该负担很重,入不敷出才对,可是他不仅有闲钱放到股市里,还能够买房供房,他的钱从哪儿来的?第二,三天以前,他补齐了房子按揭款,可是他外甥女儿的医药费却忘了缴,而之后,他就被人谋杀在了自己的家里。”
“听起来,好像他是因为没有支付外甥女儿的医药费,所以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假如方彦卿还活着,”丁松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可能对自己深爱的女儿撒手不管,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在暗中照顾她,那么,如果他不方便出面,赵铭就是一个最好的托付对象,他可以把钱通过赵铭,花到方碧洗的身上去,也只有这样,赵铭才不会把方碧洗看作是自己的累赘。”
“也许正相反,”老孙说:“方碧洗是他的摇钱树,是他额外收入来源的保障。”
“可是这棵摇钱树马上就要死了,与其把钱白白扔进医院里……”
“不如中饱私囊,按揭款会是他将来最沉重的负担,他必须做出选择。”
“方彦卿发现女儿的治疗费被挪用了,很愤怒,所以,他打了电话给赵铭,并且找上了门,对于这个过去的财神爷,赵铭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哦,对了,那个电话……”
“公共电话,就在他家对面的那个公园里。”
“对了,那个人一定是故意等到赵铭的妻子女儿出了门才行动的。说不定,赵铭每个星期天说是去公园散步,其实,他是去见……”
“方彦卿。”
“可问题又来了,方彦卿的钱从哪儿来的?他到哪里去弄这些巨款?”丁松问,“还有,张宜民的案子既然没有破,为什么他还要藏起来整整十年?不敢光明正大地去见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那就让我们把他找出来,问问他。”
俄刻阿诺斯 我这样热心,这样勇敢,你看有什么害处?告诉我吧。
普罗米修斯 那是徒劳,是天真的愚蠢。
俄刻阿诺斯 就让我害愚蠢的病吧,最好是大智若愚啊。
——埃斯库罗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二月的春,依旧凉薄,公园里却有几处桃树,在冬尚未散去的余威下颤巍巍地试花,绽出了些微粉色,令人不由得钦佩其勇气可嘉。
来到这里的人们,大多数都能暂时摘下迎合喧嚣都市的虚伪面具,在自然里补偿失去的自然。
丁松坐到一张长椅上。
旁边有一个看报纸的老头,他觉出动静,从报纸里抬起眼睛看了看丁松,露出一个平和的笑脸,算是打了招呼,之后又把头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