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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山上,我想念……

感觉出现了些问题。问题出现在心理上,当然也有身体方面的。很明显,那些美妙和新鲜之类的感觉过去后,另外一些思念开始涌动了,犹如一汪山泉,压抑不住的,呼呼啦啦直往外冒,一股又一股的。得承认,我想念城市了,想念城市生活了,我想念城市里的书店、商场、邮局、广场、电影院、音像店、咖啡屋、戏曲茶座、报刊零售亭,等等。其实,在城市里生活时,这些公众场所我也并不怎么光顾的。顺便说一句,我向来就不喜欢公众场所,干脆点说吧,我就是不喜欢所谓的公众。

星光暗淡,或者阴天下雨的黑夜,我想念城市里那绚丽的夜晚,想念城市里的灯光,想念城市的林荫大道,甚至想起了街道上那些形状很讲究的垃圾箱;我开始想念城市里的朋友和熟人,包括那些平日不愿看见的人与事;想念城市里那些花枝在山上,我想念招展的女人了,当然包括妻子和女性朋友,也许主要的就是想她们吧,真的,真的想念,真的很想念她们,心里头想了,身体上也想。唉,我一次次摇头叹息,从某种意义上说,你正是为了暂时离开她们一下,才来到这浮云山上的,可现在你却如此想念她们了,你真是太没有成色了呀。

在山上,我想念山外边的商城。可在商城里生活着的时候,却觉得这座城市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多的想念,大多发生在夜晚。白日的浮云山那么多彩,那么多美妙的景色可看,那么多有趣的事情要做,你哪有工夫想念那并不觉得美好的城市?也没这个心思。可是到了夜晚,情景就大不一样了,尤其是阴雨之夜,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一如满天的乌鸦统治着大地上的物事,广阔的寂静,巨大的空旷,无边的思念,简直让你受不了,不禁生出那种莫名的恐惧,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黑压压的天地,插上翅膀飞回商城去。

等到天亮了,天晴了,再次盘桓在山岭上时,又觉得自己昨夜的念头太可笑,太没出息了。可说实话,那些烦人的思念并没有远离我,依然时不时找到我头上,闯入我心里,我得一回回克服它们,像呵斥不争气的孩子那样训诫自己,把它们一一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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