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哪儿来的隔夜仇?你非得弄到这个地步吗?”
“族老要是觉得不服我獒战,带着您的人继续去追随我爹也行,我绝对没二话。至于您那些劝,我觉得您还是留着去跟我爹说吧!还有在座各位,”獒战目扫全厅,傲然道,“我獒战绝不强留于谁,念在同族同根的份上,来去自如,往后也不会记仇。各位请慎重思量,稍后给我个答复吧!”
“嘭”地一声,议事厅那两扇沉甸甸的大门忽然被人用力地推开了。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獒拔来了。獒拔的两个贴身护卫推开了门,将脸色紫青的獒拔抬进了厅内,推着缓步朝主位前走去。
獒战起了身,抄手笑道:“爹,您也来凑热闹啊?”
獒拔微微仰头,目光严厉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他说道:“可真有你的啊,獒战!你居然要策反你爹,怂恿族人追随于你而抛弃我,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养了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你要与我父子反目,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凭什么做这獒蛮族一族的首领?”
“爹,您总拿贝螺来说事儿,您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大家误以为我是个只为女人而不顾全族的废物而已,这样有意思吗?”獒战缓步走下台阶,走近獒拔身边低头道,“您说多了也不会嫌烦?您一再逼着我抛弃贝螺,说到底真的是为了全族吗?您扪心自问,您不是为了您心里那抹不平的仇恨?”
“獒战我告诉你!”獒拔仰头冲獒战大声喝道,“有我在,这个獒蛮族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别以为你当了几年的首领就能呼风唤雨了,你爹纵横沙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何必老提当年勇?”獒战忽然俯身向前,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逼近獒拔跟前虎视眈眈道,“属于您獒拔的那些年已经悄然远去,现在是我獒战说了算,整个獒青谷都是我说了算!不再有凌驾于我之上的大首领,我才是獒蛮族的大首领!”
“混账!”獒拔扬手就甩了獒战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响,全厅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目光畏惧地盯着这对剑拔弩张,戾气十足的父子。他们俩的每一个举动或许都会影响到獒蛮族将来的命运,空气瞬间凝固了。
獒战的姿势没变,还是俯身那么看着愤怒不已的父亲,右脸颊上缓缓现出了三根手指印,红得让人觉得赤目。他低头笑了起来,笑容看上去却并不和善,又阴又冷,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略笑了一会儿,他抬起了头,眼中尽是更胜从前的桀骜不驯:“多谢爹了……这一巴掌就算爹给我新上任的贺礼了!我会记住这一巴掌,记住爹从前给我的每一个教诲,将来我会用您给的那些教诲好好把獒蛮族壮大的!”
“你……”獒拔瞬间气得浑身都没力气了!他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反抗这个儿子,也忽然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儿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乖乖听他话的儿子了。莫非……莫非属于他的那些年当真已经悄然远去了么?
“都给我听好了!”獒战缓缓直起上身,目光炯锐地扫遍全场道,“从今天起,这獒蛮族兴的便是我獒战的规矩,谁要有不服可以立马滚出獒青谷,或者找我单挑也行!我给你们一天的功夫考虑,明天一早我便会让安竹将整个寨子清点一遍,行了,没别的事儿了,都散了吧!”
所有人都没敢动,面色各异地盯着这对父子。直到安竹再次挥手招呼时,大家才议论纷纷地各自散去。那些人退出议事厅后,厅内变得安静了,穿堂风一阵一阵地,吹得獒拔那老白老白的脸上多了几分青紫色,或是给冻的,或是给气的。总而言之,他全身像冻了一万年的硬冰似的,僵在那把轮椅上动弹不了了。
“爹您看到了吧?”獒战摊开双手,垂眉向他炫耀道,“这就是您儿子的能耐,也是您这么多年来苦心栽培的收获。我没让您失望,对吧?您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称霸南疆的霸主,现在虽然还没称霸南疆,但独当一面是可以的。爹,您现在是不是可以稍微放放心了?把獒蛮族交到这样的我手里,您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了。”
“孽障!”獒拔吃力地从他那酱紫色的嘴唇缝子里吐出了这两个字,干涸的眼眸里盈满了恨意和怒意。被自己亲儿子策反夺权,这是不是比当初的獒庭更为悲惨?从小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儿子几时变得如此叛逆不孝了?
“爹,”獒战伸出了右手,指了指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天玺匕首道,“这个东西您是不是该交还给我了?”
“休想!”他沉重地呼吸了两口气,怒目而视道,“我不会再把天玺匕首交给你,也不会让你做獒蛮族的首领!你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为了她你连亲爹都要背叛,何况其他族人?我告诉你,獒战,我不止你这么一个儿子,我还有儿子,我可以让添儿来做这个首领!”
獒战轻蔑一笑,双手又撑回了轮椅扶手上,盯着他老爹的眼睛道:“我知道,您在这世上可不止我这一个儿子,您有三个,不,或许还有更多,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可就拿眼前的这三个来说,莫无恨毒您,而我不愿意再追随您一错再错的脚步,至于添儿,您将他母亲逼得跳塘,您觉得他还会认您这个爹吗?”
“獒战!”
“爹,您有三个儿子,可眼下这三个儿子有一个是站在您那边的吗?那有跟没有,这当中有什么分别呢?花莽叔叔只有两个儿子,却个个都忠心于他孝顺于他,您知道为什么吗?”獒战说着将手放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眼神失落道,“因为花莽叔叔至少会去想想花尘和花墨心里的痛与不痛,而您,却始终只会想着您心里的难受与不难受。即便花莽叔叔不太愿意接受秦思琴做花狐族的主母,但他最终还是听从了花尘的想法,而您呢?您却要举起屠刀杀我的主母,这就是不同。”
“你……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獒拔气得已经不能自已了,冲獒战狂吼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没有!你或许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獒拔的儿子,你是水玉那贱女人跟叶衍水生的,一定是!一定是!”
獒战失望地看着他,一边摇头一边直起了腰身:“您被太多东西迷了眼睛了,根本就已经看不清您眼前到底有些什么了。斗魁族老,我劝您最好把我爹送回去吧!你们几十年的老伙伴了,劝劝他,安于现状有什么不好呢?为什么到了这把年纪还非得拼个你死我活?送他回去吧!”
“獒战,”斗魁族老满面愁容地上前道,“你真的打算这样对待自己的父亲?”
“我想让他安享晚年这有什么不对?难道您也还想继续陪着他征战沙场,与敌人绞尽脑汁儿?歇歇吧,族老大叔,现在该是我们这些年轻一辈干大事儿的时候了。行了,赶紧送他回去歇着吧!”
獒战说罢转过身去正打算走回主位上,谁料獒拔忽然拔出手里的天玺匕首,往前奋力一扑,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扎进了獒战的后背!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在场剩余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连平时反应最快的奇魂都没来得及拦住他,仅仅是在他出手之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拖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