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到波依斯进行房地产投资的人、股票投资者们则对格雷戈尔商业宣传小册子里所描绘的矿业和林业极感兴趣。因此格雷戈尔毫不费力便说服了英国最有名望的证券公司发行1.6亿美元的股票,担保物只是“波依斯王国的丰富的资源”,几周内,所有股票便被抢购一空。
由于要求移民波依斯的人太多,只好临时组建波依斯海军舰队:雇用19艘外来船只悬挂波依斯王国国旗(白底绿十字旗),让这只舰队运送前往波依斯王国的移民。
移民船只不单单运载了由于使用机器而失业的工人或盼望能得到比在英格兰或苏格兰更多土地的农民,还运载了大批行政人员,这些人是格雷戈尔任命为波依斯王国各部门的行政长官,为的是对大批涌入的移民和商人进行管理。
新移民的第一批信件到达英国。这些信件热情歌颂了波依斯王国的繁荣兴盛,美妙的气候,肥沃的土地以及宁静祥和的生活,他们欢呼那儿为人们提供了无尽的机会。他们敦促所有的亲朋好友、相识知己等整理行装到波依斯淘金来。
令人不安的消息从英国传来,说是一艘英属伯利兹的航船,满载衣衫褴褛的波依斯移民通过波依斯以北上千里的海岸线,回到伦敦,这些人历经两年难以尽言的艰苦磨难,两手空空,好不容易才返回家园。他们的叙述与格雷戈尔殿下在过去两年里公开的那些歌功颂德的信件完全不同。据他们说波依斯王国并不仅仅是误传——它实际上完全就是子虚乌有。所谓波依斯王国只是一个神话。
在以后的审讯中才发现,所谓“波依斯王国尊贵的君王”格雷戈尔是一个苏格兰雇佣兵,曾在南美打过仗。战争结束后,他就失业了,然后就成了海盗,再以后就成了“波依斯王国国王。”
苍蝇与“金字塔”
还有一个真实的故事。
格伦·特纳是个小有成就的推销员,一家地方电视台在节目里几乎把他描绘成灰姑娘传说的现代翻版。1966年他打点行李来到了佛罗里达州。因为他刚刚发现了普通家蝇的繁殖奥妙且大受鼓舞。
两只家蝇,经过一次交配就能生200只小家蝇。听凭其自由发展,这200只苍蝇各自经一次交配就能另外生出4万只苍蝇。而这4万只又能生出800万只后代。
已经够不错了。但真正令人瞠目的还在后头。这800万只再经过一次交配生出的就是惊人的16亿。以此类推,320亿,再以此类推……字典里都找不到一个单词来称呼那些庞大的数字了。
特纳对这些数字简直着了迷。继而听到金字塔传销的增值秘方后更是振奋不已。
整个过程简单得像那些惊人的数字一般令人难以置信。就好比在写一封连环信。你说服12个传销员每人投资2.5万美元拿到你的产品的专销权。这12个传销员四处游说,每人再劝说12人(一月一个)投资,每人就可拿到50%的回扣。不出两个月,你就可以拥有1728个传销员,而总收入高达4320万美元:2160万归自己,2160万分给手下的传销员。
好戏还在后头呢。一年之内,只需一年,每个传销员都能每月吸收一个下线为公司投资的话,你就会拥有高于地球总人口2000多倍的8.9兆销售大军——总收入也会高达111.5兆美元:56兆为个人所得,剩下的55.5兆分给手下的传销员。不过,你的传销员中难免有懒汉,并不是每月都能发展一个下线。但是有那么庞大的人手和金额作支撑,出几个懒汉对你也不算什么了。
1967年春天给假日魔法公司打了一阵工之后,他借了2.5万美元,成立了科斯科特星际公司,一家以“金字塔式传销术”运作的化妆品公司。他当然不会对外界讲这是传销公司。因为“金字塔营销术”实际上是不合法的。不过所谓合法非法的界限又是模糊的——因为这种经营方式本身糅合了连环信式的违法形式和特许经营这种基本合法的形式。因此特纳把他的非法勾当称作“多层次经销”。
公司出售两种产品:一种是化妆品,一种是“经销资格”。销售商缴纳2.5万美元,即可获准无限发展下线。每发展一个新成员可获得1万美元的回扣。
到了1968年秋天,特纳打算理一下账目了。坦白地说,这个数字并不像交配过的家蝇创下的记录那么惊人。但是仅干了一年他就劝说3640个经销商加入了他的行列,获取金额总数高达8000万美元。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了。不过,真正的化妆品还没面世呢。其实特纳还未抽出时间去考虑这些。但是好像也没有人关心留意此事。
特纳开始加快了步伐。他开始像一个狂热的福音传道者,宣讲贪婪与逐利的福音。成千上万的传销商和未来的信徒们被特纳的激情演讲煽动得头脑发热。特纳号召他们相信自己(善),不要理会反对者(恶)。坚持传销,传销,传销!他们歇斯底里地唱歌,鼓掌。他们嘿嘿地呼唤着金钱——每逢这种场合(这种场合总是很多),全会场的人都挥舞着拳头,即兴地大声喊叫:“我要发财!我要发财!我要发财!”似乎每个人都不惜牺牲邻居的利益好让自己富起来。
特纳的王国只维持了7年,就这段时间里,十几万人赔进去2.5亿美元,很多人失去了一生的积蓄,甚至失去了家园。
为什么犯罪不是好的致富方式?
说到这里要澄清一点,心里的本意并不是让所有的人放弃创新而只躺在前人的遗产上吃老本。要知道,新的挑战永远都有,世界属于那些有勇气超越自我的人。但是要超越一个高度,你就必须先达到那个高度。
其实,也可以这样说,那些企图通过非法手段获取利益的人具有某种“创新”精神——他们试图在社会通行的规则之外另搞一套。社会的游戏规则固然是稳定的、安全的,可是来得太慢了。如果我能一下子弄到一大笔钱,为什么还要一分一分地挣?应该说,这种不劳而获的心理是普遍的,可是为什么它没有成为社会的通行规则呢?
这不难理解,只要我们想像一下,一个无法无天的世界将是什么样子。在那个世界,你无法为将来作任何打算,不会有一点安全感,人们不会通过合作做哪怕一点有利于大家的事,那是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维持的社会。
银行大盗总有某些传奇色彩,可是研究人类行为的社会学家告诉我们:抢劫银行可能是最不划算的行为之一。其成功率之低、风险之大(包括漫长的法律追溯期)、潜在的不确定因素之多,令人怀疑还要做这事的人是否具备正常的理智。据加拿大的一项统计:每1000起这类案件中,真正得手的只有1/10,而且抢到的钱也少得可怜:平均不到2000元。按照一位长期研究银行抢劫案的犯罪学专家的想法,银行大盗们不该被送进监狱,而是该送进疯人院。
彩票、挖宝、投机、集资诈骗、老鼠会式传销、气功、对某物的迷信(如产品、药物、理论等)、犯罪为什么不是好买卖?
风险太大(包括短期和长期)算一个,不利于财富积累算一个,缺乏必要的约束机制(这就是为什么罪犯不会适时收手的原因)也算一个。但是最大的原因还是我们已经提到的:世界不是昨天才诞生。
太阳底下无新事
“每个时代都有其特有的愚蠢的事情。当制定计划、方案或编织幻想时,在受到利益的贪欲和寻求刺激的需求,或仅仅是受到模仿力量的驱使的情况下,就会有愚蠢的事情发生。一旦陷入到这些贪欲和需求中,愚蠢的事情就具有了疯狂的野性……”
以上引言出自《异常流行的幻想与芸芸众生的疯狂》,这本书是查尔斯·麦基于1841年写的,然而至今仍在不断再版。此书为何常盛不衰?就因为这世界的骗局和我们的愚蠢长盛不衰。
在这本书中我们可以了解一些暴富者们传奇般的故事。其中包括密西西比河和南海的“暴富”和不顾一切地大肆买卖荷兰郁金香;骗取许多国家的财富和名誉地位的骗局;数目众多的炼金术士;对那些没有应验的预言、占卜、算命进行的悲伤的描述;女巫迫害他人的行径;闹鬼的房屋;老百姓对汪洋大盗的钦佩之情等,如此这般,不一而足。尽管它写于一百六十多年前,尽管有些东西已经成了历史名词,但是你会从中发现好多活生生的东西,相同的故事、相同的逻辑、相同的手段还在这个世界上一次次上演。
这些真实发生过的故事,而且注定还将继续发生。只要我们还以为自己是太阳下面聪明伶俐的头一代人,这种闹剧就会伴随我们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