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
曾经在上海音乐厅听过北京姑娘王羽佳弹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被年轻的女钢琴家以魔鬼速度敲击琴键的演奏轰炸得头晕目眩,心里想:这曲子年龄稍长的、体格不那么强悍的钢琴家,怕是没有臂力驾驭得了。普罗科菲耶夫的这不作品完成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他本人能够胜任钢琴独奏,等到此曲被作曲家本人路演成吃力但绝多讨好的世界著名高难度钢琴协奏曲以后,大凡想要自己成为被世界乐迷公认的出色钢琴家,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是试金石。比如,郎朗与柏林爱乐乐团合作的纪录片《登峰造极》,演绎得就是普罗科菲耶夫的这部作品,而王羽佳,与阿巴多、丹尼尔·哈丁等著名指挥家合作国普罗科菲耶夫的这部作品——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也是考验乐迷的试金石,因为大家都说它是演奏起来吃力聆听起来爽快的作品,又怎么样?我就是走不进去!郁闷之下不耻下问比我早许多年沉浸于古典音乐的侄儿,他答:“普罗科菲耶夫的这部钢琴协奏曲我也是一遍遍地硬是听喜欢的。”哦,因燥而热的身体冷静下来。
再选择一场普罗科菲耶夫作品的音乐会,就是不服气自己听不了普罗科菲耶夫。不过,还是避开了钢琴技巧大师的钢琴作品,而是《第二小提琴协奏曲》。哪里想到,同一位作曲家,当他祭起小提琴作为作品的主奏时,竟然柔情起来。
1932年,普罗科菲耶夫结束了长达15年海外流亡的生活回到祖国,不久,就被苏联当局定性为同肖斯塔科维奇一样的消极作曲家。受到不公正待遇以后,普罗科菲耶夫可以再一次离家去国,但是,经历过极不适应的在美国的嘈杂生活后,普罗科菲耶夫决定留在了虽压抑却能让他乐思喷涌的家园。3年以后,普罗科菲耶夫为法国小提琴演奏家罗伯特·索顿斯创作了《第二小提琴协奏曲》,后经由小提琴大师海菲兹的演奏,成为驰名世界的小提琴协奏曲。
那场音乐会,担任小提琴独奏的是王晓东,这位长相中庸的从上海走向世界的小提琴家,在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后加演了克莱斯勒的《爱之喜悦》,也是一部耳熟能详的小品,也是时不时地出现在电台里,所以可以比较。王晓东演奏这部小品时,节奏、韵味把握得非常恰当,熟悉的旋律这一次击中了我的后脑勺,一个激灵之后……我要哭了。没错,曲子叫《爱之喜悦》,我却要哭,哭是为了在现场能听到一位演奏家将克莱斯勒的这部小品近乎完美地送给乐迷,作为乐迷,能不喜极而泣吗?或许,粗壮的王晓东最擅长柔情万丈的作品?普罗科菲耶夫《第二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二乐章《很慢的行板》王晓东拉得绵密而深情,将淳朴的感情和悲戚的旋律,拉得极富感染力。就在“很慢的行板”里,我听到的是一个温情脉脉的普罗科菲耶夫。
都说普罗科菲耶夫是作曲界的顽劣分子,听王羽佳弹他的《第三钢琴协奏曲》,“耳”不暇接之余,心里有疑问:如此杂沓,那么优美呢?《第二小提琴协奏曲》后,我想我找到了普罗科菲耶夫:《第三钢琴协奏曲》是他的外表:狂放不羁;《第二小提琴协奏曲》是他的内心:温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