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这个可能,但又不一定。”下士说道,“不管怎样,总算给了我们一次逃生机会。”
“怎么?……”其中一个北非骑兵问。
“我在考虑如何利用这难得的机会逃脱出去,可墙又这么高,门还紧锁着,又没有外援?怎么逃呢?……”
什么事都不能一概而论,比如皮斯塔什下士所说的没有外援,却又恰恰来了。就在那天夜里,“切红心”出现了,它低低地叫着,并跑到大门跟前,用爪子使劲抓地。
“切红心”在本能的引导下,在墙角落发现一个洞,洞只有一些疏松的土填充着,从这里“切红心”可以钻到院子里。
“切红心”欢快地跑着,皮斯塔什下士好容易才把它叫住。
这时,上尉等人也闻讯冲出了屋子,他们跟着“切红心”来到它刚才钻进这个院子的洞口。
那是一个院子内向外通水的过道,只要扒开堵塞在那里的泥土和沙子,就可以通过它而爬到外面去。看来,上尉等人在阿迪亚尔尚未返回藏非克绿洲之前,要利用这个洞逃出去,可是他们出了碉堡,又怎么出村镇呢?出去的时候能保证不被人发现吗?即使出了镇,50公里的路程又如何走呢?另外,没有食物,没有……可是没有人考虑到这些,他们只是想尽早离开这个碉堡。这时,“切红心”钻进了那个洞口。
“下士,快!”上尉说道。
“您先过,上尉。”皮斯塔什下士坚持道。
10分钟左右他们都爬出了洞口,来到墙外环形路上。
此时,天空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亮,上尉等人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又是多亏了“切红心”在前面领着路,上尉等人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幸运的是,他们没碰到任何人。
就这样,他们穿过了镇边树林,来到了绿洲边缘。
就在他们刚要穿过绿洲时,一个提着灯笼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那一瞬间,他们都认出了对方。
提灯笼的人赫然就是梅扎奇,他这是要返回镇里。
梅扎奇大惊,刚要喊叫,“切红心”猛地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他的喉咙,梅扎奇仆地而死。
“好!好样的!‘切红心’!”下士由衷地赞道。
上尉等人看也没看这个使他们身陷囹圄的奸细,他们瞧准了迈勒吉尔东部所在的方向,大步行去。
上尉选择迈勒吉尔东部为逃跑方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他认为径直向东部走到边缘之后,再沿着贯穿撒哈拉的方向走,在那里有去图古尔特的小路,走出图古尔特就可以安全、容易地到达比斯克拉。如果经欣吉兹向西走,不仅由于路不熟容易迷路,还有可能遇上阿迪亚尔安插在那里预防比斯克拉部队的图阿雷格人,还有一点,上尉把希望寄托在“切红心”上,因为“切红心”已把他们成功地领出了绿洲,应该把领路一事依附于“切红心”的灵性。
正如皮斯塔什下士所说:
“上尉,只要我们跟着‘切红心’走就不会走错,它有着猫一样的眼睛,视黑夜如同白昼。”
“那好,我们跟着它。”上尉说道。
这是个明智的决断,首先,在这如此黑的夜里,又在这迂回曲折的绿洲里很难保证不绕着圈走,但在“切红心”的带领下,他们迅速到达了欣吉兹北部边缘,并只沿着岸边走。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迈勒吉尔到处充满了泥潭流沙,人如果掉进去,很难自拔,只有一些小路才可以进出绿洲,而这些小路只有当地人才识得,上尉等人有了“切红心”领路,可以避免偏离那些小路。
上尉等人就这样在“切红心”的带领下,星夜赶路。天亮的时候,他们到达一片棕榈林,他们估计已走了七八公里路,离欣吉兹最远端还有2公里多,过了欣吉兹,再穿过盐沼,才能到达古莱阿绿洲。
走了半夜的路,大家都很疲惫,上尉决定在这片棕榈林里休息1小时。这片树林荒凉寂静,树林南边是一些村镇;东边是一片广阔的平原。昨天阿迪亚尔率队就是从这片平原过去的,已经过了15小时左右,想必已经走了好远。
上尉等人除了疲劳之外,还感到饥饿难耐,他们昨晚在牢中所吃的食物早在夜里赶路时消耗殆尽。幸亏欣吉兹这块绿洲上有些野果,如椰枣、浆果,另外皮斯塔什下士又采撷些可食用的根茎,把这些根茎在火上烧一下,就可以充饥。
也就是说,在没出这块绿洲之前,上尉等人尽可用一些野果、根茎来充饥,渴了可以舀河水来喝,但一旦出了绿洲进入盐沼地区,象这样的机会就不会再有,因为那里只长着一丛丛茅草,不能吃。
应该看到,既然索阿尔押着他们从古莱阿到藏非克走了两天,那么他们从藏非克到古莱阿就要用更多的时间,原因很明显,第一,他们没有马代步;第二,他们不识路。
“但是不管怎样,总共只有50公里的路程,到今天晚上,我们将走出一半,那剩下的20余公里路我们可能用双倍时间来完成,顺利的话,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看到运河的陡岸了。”一小时后,他们又出发了,一路上他们尽量掩饰着身形,那时天阴沉着,阳光无力地射到他们身上,但最后,雨终于没有下。
他们如期完成了上午的行程。其间没有任何事发生,也没碰到一个土着人,同时他们也不担心阿尔迪亚匪帮,因为这伙匪徒肯定在30公里外的东部。中午休息时,他们找来一些椰枣和根茎,胡乱吃了一些。
下午他们大约又走了10余里路程,这样他们离藏非克绿洲只有25公里了,天黑前他们停在了欣吉兹的尽头。在这边缘之外,是一望无垠的盐沼地,如果没有向导,要走这样的盐沼地极其困难。但从另一方面看,即使艾赫迈特发觉囚犯逃跑了,他也无法找到他们的痕迹了。徒步行了一整天,所有的人都累极了,他们极需要休息。而在这个季节、这个纬度用不着担心受凉,他们蜷缩在一丛棕榈树脚下。
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上尉仍没忘了派人巡夜,皮斯塔什下士毛遂自荐担任了上半夜的岗哨。当他的同伴沉睡时,下士也禁不住睡魔的入侵,他也睡着了。
突然他被同他一起放哨的“切红心”的叫声惊醒了。
“警报……警报……”下士忙大喊起来。
与此同时,阿尔迪冈上尉翻身站了起来。
“听!上尉,这有声音!”下士说道。
很响亮的树枝断裂声,亦或是树摇晃的声音清晰地从树丛左右传了过来。
“是不是藏非克的图阿雷格人追来了?”下士紧张地问。
阿尔迪冈上尉倾身凝听了一会儿,对下士说道:
“不,不可能是他们,他们要追赶我们,绝不会弄出这么大声音。”
“那会是什么?”工程师问。
“好像是野兽在跑来跑去。”下士说道。
实际上,即使不是图阿雷格人追击他们,就是一些受了伤的狮子或别的动物围攻他们,他们也无力抵抗,他们身上没有一件自卫武器。
这时“切红心”变得躁动不安起来,皮斯塔什下士忙把它死死按住,不让他扑向那声响传来的地方。可是,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猛兽之间的撕打吗?还是彼此之间在争夺猎物,如果它们发现树丛里还有猎物,它们就会扑过来的。上尉等人焦虑不安起来,随即上尉把众人召集到一起,命令他们迅速找棵树爬上去。
众人很快爬上了树,但当下士松开了按着“切红心”的手,狗就窜向了左面树林。
“‘切红心’回来!回来!”下士忙叫道。
但“切红心”或是没听到,或是不愿意听,总之没有回来。
就在众人爬上树后,那嘈杂声似乎小了些,又一点一点地远去了!最后又什么都没有了。这时“切红心”也回来了。
“没事了,那些猛兽离去了,谢天谢地,它们没有发现我们……”德沙雷先生说道。
“‘切红心’怎么了?怎么有血?是不是被那些野兽给抓伤了?”皮斯塔什下士突然喊道。
但“切红心”并没显出痛苦的样子,它反而扯着下士向树林左面拖去,似要下士跟着它去。
“不……别动!下士,”上尉说道,“到了天明,再看该做什么……”
下士依言没有动。众人又回到原来睡觉时的位置。
众人一觉睡到天明,当他们醒来时,太阳刚刚升起在迈勒吉尔东方的地平线上。
“切红心”又跑向左面树林,当它再次返回时,身上又沾了一些新鲜血迹。
“那边一定有被咬死的野兽,或许是只狮子也说不定。”
“可惜狮子肉不能吃,否则的话……”
“让我们看看再说。”上尉说道。
众人跟着“切红心”向左面树丛走去,大约走了几十米距离,发现那里卧着一只淌血的野兽。
这只死去了的野兽并不是只狮子,而是只大个儿羚羊。这定是野兽们为了争夺它而互相厮打起来,以至把它丢下了。众人猜测道。
“啊!好极了!这定是极美的野味,这回我们可有整个路上吃的肉干了。”下士喊道。
这只死羚羊的出现,使上尉等人不再啃那些生涩的椰枣和根茎子。北非骑兵和下士立即动手,把羚羊最好的肉撕了下来,他们没有忘记赏给“切红心”一块好肉。众人把肉带回了营地,把火生起来,又把羚羊肉放到上面烤。
众人欢喜地吃了一顿羚羊肉后又休息了一会儿,都感到体力大增。
“出发!”上尉命令道,“不要耽搁,要是藏非克的图阿雷格人追上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动身吧!弗朗索瓦先生。”皮斯塔什下士说道,“但愿我们能到一个有理发店的地方,因为您的胡子已有好大一把了。”
但在出发前,必须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首先得保证有充足的食物,但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个问题了,因为他们还有一些羚羊肉。另外,在穿越迈勒吉尔的盐沼中,没有树木,怎么点火呢?……看来只有预先准备一些了。
皮斯塔什下士和两个北非骑兵立即忙活起来,他们找来枯木,生起火,把剩下的羚羊肉放到上面烤,然后又把烤熟的羚羊肉分成了六份,每人一份,用鲜树叶包好。等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好后,太阳已离开了地平线,天空晴朗无云,预示着一个热天又将来临,在这剩下的路途中,不会再有象欣吉兹这儿的树为这些逃难者遮挡炎炎烈日了。另外还有一个情况值得注意,那就是上尉等人在前一天的逃跑中,有没有被人跟踪,而现在又在光天化日之下穿越这毫无遮拦的盐沼,能确保不被人发现吗?假如有几个图阿雷格人与他们交错而过,那又将是如何?
在这些问题上,有另一个客观问题,那就是,无论是工程师还是上尉都不认识路,在去古莱阿绿洲的路上,真是既困难重重,又危险万分。
但是,无论怎样,这些逃难者都需振作精神,既要正视困难又要有坚强的毅力,并且每个人都要竭尽全力。
“出发!”上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