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迪冈上尉和他的同伴们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走在盐沼表面上,由于地面上有盐霜覆盖,不能看出其下面是否是坚硬的土地,他们每走一步都在担心,是否会陷入泥潭。德沙雷先生作为一名运河工程师,对土质颇有研究。他知道虽然上一层是盐壳,但下面有可能是混有沙子的泥灰岩,这些泥灰岩再经水的浸蚀,就会失去原有的坚硬度。所以不能单看最上面的盐壳硬度,这极易引起误会,造成不可挽救的损失。
从绿洲一出来,上尉等人就试图找到阿迪亚尔和他的图阿雷格人的小分队穿过这片盐湖而遗留下来的痕迹,他们认为既然这几天既没下雨又没刮风,这些痕迹理应存在,但结果却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根本找不到那些痕迹。无奈他们只能依靠自己慢慢试探着往前走了。
在极缓慢的行军过程中,德沙雷先生和上尉坚持在前面领路,“切红心”则走在最前面,在走什么方向之前,上尉和工程师总是先确定一下土壤结构,然后再作决定。就这样,将近中午时候,他们才了走3公里路程,他们疲倦极了,到处寻找能够休息的地方,但眼前既无绿洲也无树,只在百步之外有个不高的小沙丘。“我们毫无办法。”上尉说道。
众人无奈向百步外的沙丘走去,坐在沙丘背阳的一面,每个人拿出了他们的干粮吃了起来,皮斯塔什下士想找点水来解渴,但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只得用干的椰枣来解渴。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众人又开始走了,尽管他们还很累,还很渴。上尉不时抬头看天上的太阳,以确保他们始终向迈勒吉尔东部行进。
下午的行进同上午一样缓慢。“切红心”一直走在众人前面,当它感到脚下的盐地在下沉时,它就忙退回来,于是众人也停住,然后再探再走,这样走走停停,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众人也身心疲惫地停了下来,即使他们再急迫想走出盐沼,也不能冒险夜行。
上尉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眼前只是一片光秃秃的平原,别说是树,就连小沙丘也没有一个,况且没有可以汲水的河流或山泉,这样的地方做宿营地是极为不利的。
上尉正在苦恼时,皮斯塔什下士走了过来,对上尉说:
“上尉,我发现一个比这儿更好的宿营地!”
“你说什么?下士。”上尉问道。
“上尉您看……要是我没看错的话,那边有个小沙丘。”
众人顺着下士指向东北方向的手看去,果然距他们大约有3公里的盐沼处有一小沙丘。
在那沙丘上面长着三四棵树,当地人把这样的沙丘叫“泰尔”。如果阿尔迪冈上尉及他的同伴能在那儿宿营的话,真比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宿营要好上百倍。
“对,去那宿营!”上尉表示道。
“况且,那儿也是我们要走的方向。”工程师补充道。
“也许,那边的地会比这边的更坚实些。”下士说道。
“走!朋友们!别泄气!”上尉鼓励着众人。
大家跟在了他后面。
但是,在“泰尔”那边,果真像下士所说的土地会更坚硬些吗?事实并非如此。
“我怕我到不了!”弗朗索瓦先生说道。
“别这么说,来抓住我的胳臂。”下士说道。
太阳落山时,他们才走了2公里路程。
最后,众人排成了纵队,一个跟着一个往前走,他们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即使这样他们有时也会陷入流沙里。弗朗索瓦先生因偏离了小路,以至陷入了“海眼儿”里,大半个身子已陷入不见了,只露着上半身。
“快来救我!快来救我!”他边挣扎边高喊着。
“挺住啊,我来救你!”下士忙喊道。
由于弗朗索瓦先生走在众人后面,所以大家停下来返回去救他。“切红心”超过了众人来到弗朗瓦先生身边,弗朗索瓦先生忙用力抱住“切红心”的脖子,“切红心”使劲挺着脖子,并连连往后退,终于把弗朗索瓦先生从“海眼儿”拔了出来。这时上尉等人也赶到了,看着弗朗索瓦先生那滑稽的样子,皮斯塔什下士说道:
“不用害怕,弗朗索瓦先生,‘切红心’要不来救你,我也能抓住您的胡子把您给揪上来。”
接着上尉等人一个接一个地在沙子上爬,这样做是为了能互相帮助一下,避免再出现陷入泥潭里的情况。
但新的困难出现了,当上尉等人刚刚看见“泰尔”时,却又不知道是往左行还是往右行。
无奈,他们只好盲目地选择了一个方向,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这一选择上。
但最后,还是“切红心”使他们走上了正确通往“泰尔”的道路上,众人循着“切红心”
的叫声,向左行了大约几十米的距离,并向高处行了几步。“小丘原来在这个方向……”下士说道。
“那刚才我们恰恰走错了。”德沙雷先生补充道。
“切红心”率先找到了“泰尔”,它用反复的叫声提醒大家往它这边来。
明确了方向,大家顿时信心百倍,他们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在逐渐升高的爬行中,众人感觉到地变得比较结实了,在上面还有一些粗糙的苔藓,可以钩住手指,这样众人终于爬上了“泰尔”。
“啊!终于安全地到达了!”下士激动地喊道,并爱抚地抚摸着身边的“切红心”。
上尉等人爬到“泰尔”上时,时间已经8点多了,众人精疲力尽,似乎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很快,皮斯塔什下士,弗朗索瓦先生、两个骑兵都疲倦地睡着了。而阿尔迪冈上尉和德沙雷工程师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们心中有着太多的担忧和焦虑。
“您说这儿离古莱阿绿洲还有多远?”上尉向工程师问道。
“大约有12至15公里。”德沙雷先生回答道。
“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
“应该是这样。”
这一夜对上尉和工程师来说显得很漫长,他们羡慕地看着熟睡中的同伴,同伴们的确睡得很熟,天空中电闪雷鸣,也没能把这些人吵醒。
午夜时分,嘈杂声又剧烈起来。
“出了什么事?”阿尔迪冈上尉从树底下站了起来。
“不知道。”工程师回答道,“是远处的暴风雨吗?……又不像,倒像地壳运动的声音!”
这时,熟睡中的人也被越来越大的声响吵醒了。
“切红心”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它跑下“泰尔”脚下好多次,最后一次上来时全身湿漉漉的。
“水!‘切红心’身上的是水,不是血,真的。”下士喊道。
下士的话是针对上次“切红心”身上沾的羚羊血而言。
“切红心”忽然抖了抖身子,水溅了皮斯塔什一身。
这样看来,“泰尔”附近一定有一片相当深的水,可是,当众人跟着“切红心”下了“泰尔”到达那里时,不是趟过了一片水,而是在易潮解的泥灰岩上爬过去的。那刚才的水呢?是不是沉入了地下?会不会再上来?
上尉等人又爬回“泰尔”,待天明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想重新睡觉,但又睡不着,而且那种声响越来越剧烈,好像来自盐沼底下,又好像有两种力量在互相撕拽。
下士有时下到“泰尔”脚下,发现最早的地层浸在水里已有2至3英尺厚了。
这些水难道真是由地下上来的?是地层运动把水从下面的泥灰岩层里挤到地表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盐沼应该下沉,同时这也说明迈勒吉尔确实比地中海海面低。
曙光终于来临,而从那地下传来的声音还在不停地扰乱空间,“泰尔”好像也在随着摇晃,周边的水随着晃动也不断涌出来。
“这么看来,迈勒吉尔完全可以用这盐沼下面的水来灌满?”阿尔迪冈上尉向工程师询问。
“听起来的确不可思议,但也有可解释的一面。”工程师说道。
“那是怎样的?”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海湾里的水越过加贝斯把迈勒吉尔淹没,并且水也会把从加贝斯到杰里德的整个地区淹没。”
“那倒好!我们游泳回去。”下士高喊道。
天渐渐亮了起来,从“泰尔”向东方望去,只见一片白光,好像有一张厚厚的雾幛挂在地平线上。
德沙雷先生高兴极了,自从自己被救回托泽尔,不但见到了久违的同伴,现在公司还把运河工程完全交给自己,使自己的愿望有机会完成,了却了一生心愿。
就在众人为了举行庆祝活动时,德沙雷先生已在估计新工程的预算了,而这些预算已经列入了他交给公司行政部门的报告中去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