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柱没有放弃谢细五,他也跟在后来追来了。他先是躲在一个小土包,这时也悄悄移动身子,靠近谢细五的身边,看了好一会,他说,“势均力敌。”
“为什么?”谢细五扭过头去看杜景柱,“你凭什么这样说?”
“双方用的都是阵法,一个是流云图阵,一个用的是五行阵。都很严密,阵法也很紧凑,配合的默契度也很好。暂时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所以说势均力敌。”
“对方还有两个人没有出手呢?”谢细五看到战团之外还站着两个人。男人穿着黑色衣服,头发束起来,但偏偏留了一绺,这是一绺银色的头发,风吹动,发丝飘舞。他眼皮往下耷拉着,而他的嘴急促地动着,不知在念叨什么。
他的身旁站一个女人,穿蓝色布衣,干净而素淡。女人脸上就像一张青杠树的树皮,没有什么表情。她站在男人身边,就像一棵毫不相干的老榆树。
“出手?”杜景柱愣了一下,突然微微笑了一下,“你以为是十二个人和五个人在打?你的五个朋友,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但是他们很难取胜,他们渐渐处于劣势,你觉得对方是靠人多,采取了打群架的办法?”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杜景柱身子往上直了一下,头上有一小部分露出来。他感觉头上有一丝凉,觉得危险贯穿了他的脑袋。他的身子慌忙转了一下,一屁股坐下来。
在外面的打斗激烈异常。你来我往,招招都比较严谨。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非常认真。从外行来看,这就像戏剧舞台上事先编排的一般,而对于内行人来说,无非是实力相当的双方,见招拆招,见缝插针式的攻防大战。
谢细五心里紧张极了。每一次攻击,都看似险象环生,但又一招一式都留有充足的余地和空间,精彩而不失一种趣味。
杜景柱是经历过江湖险恶的人,在大风大浪中闯过来,什么样的场面他没有经历过呢?杜景柱对谢细五的那种神情和动作,有些鄙夷的感觉,内心对于自己“蛇血”回归的自信又增强了几分。
像谢细五这样的江湖经验欠缺的人,混江湖都是牺牲品。这样的牺牲品不能便宜了别人,他得充分利用自己的经验,把谢细五牢牢套在自己的手掌心,然后顺利将属于他的蛇血吸回自己的身体。
他不再看哪个紧张的场面。他坐下来以后,有些不在乎地说,“是一个人和五个人打。一对五!你加入进去,就是一对六!以众击寡,胜之不武,败之耻辱!”
“一个人?那十二个人不是人?”谢细五听不明白杜景柱阴阳怪气话语中藏着的意思,“你说的话吗,我怎么不明白?”
“那十二个穿枣色衣服的童子不是人,是穿云豹黄四登夫妇操纵的傀儡。那是用梨花木造的,很精巧,也很厉害。一般来说,武力在七八级的人,都可能败于那些木偶之手。”
“这么厉害?”谢细五有些惊讶,“就是几块木头,水平再高的木匠,做出来的也还是木头,跟武力七八级的人怎么相比?”
“不是相比。”杜景柱不再关心那个紧张激烈的场面。不知不觉间,双方已经来回了一百多个回合,“人会累,力气有衰竭的时候,这些木偶不会疲累。跟这些木偶作战,必须掌握一个原则,快、准、狠,三招五招解决战斗。拖的时间越长,失败的可能也就越大。”
“你说这几个什么神的家伙要输?”
“输不输还看不出来。我说的是时间。”杜景柱将身体一伸,干脆在地上躺下来,眼睛看着天,“在时间里,这些机械的,没有生命的,当然比有生命的更有利。你知道吗?那些木偶并非完全的木偶,而是带有人的灵魂的木偶。”
“人的灵魂?”
“对呀!”杜景柱看着天空。天空的太阳被薄云遮挡着,但从云里射出来的光线还是很强。杜景柱眯缝着眼睛,缓慢地说下去,“穿云豹过去就是一个木匠,手艺一流的木匠。他后来不当木匠,改行当土匪了。为什么当土匪?因为他看上了站在他旁边的女匪首彭银凤。这个女人过去很漂亮,是方圆几百里名声最响亮的女人。多少男人为她朝思暮想,都难以如愿。没想到黄四登在穿云山上做木工的时候,一下子将彭银凤娶到手了。这样的结果,让很多男人想不通。想不通也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对穿云山无可奈何。过了几年,彭银凤很少露面了,更多的时候就是那十二个枣色人出面。过了很多年,彭银凤出现了,但每一次都是这样僵着脸站在一边,像活死人。”
“为什么会这样?这十二个枣色人是什么人?”
“人们传说,黄四登能够鸠占鹊巢,是用了一种阴毒的法术才成功的。他这种法术,不是什么正当的办法,是很让人不齿的法术。所以,在山上的土匪中,反对穿云豹黄四登的人很多。黄四登就抓了十二个发出反对声音最大的人,警示其他的土匪。听说黄四登没有杀他们,而是把这十二个人身上的肉全都剔掉,一边剔一边烤着吃了。每一个人还有气息,但已经变成白骨架子了。黄四登再用梨花木组合拼接着那些肌肉。他的手艺是没有说的,简直可以‘假乱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些,谁都不会怀疑看到的就是木偶。你看到的现在这个样子,你不也没有任何怀疑吗?”
“我看不出他们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跟人的行为举止,如此的逼真,如此的相像,他们不是人又是什么?”
“算人吧!”杜景柱叹口气,“用梨花木组合成的肌肉,光洁度很高,坚硬,没有痛感。那些木偶人在黄四登的操控下,勇敢、自信、不畏惧,常常都是用同归于尽的招式,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