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曰:“有胃气者生,无胃气者死。”蒲氏认为,凡病之发生转归莫不与脾胃有关。故察病者,必先察脾胃强弱;治病者,必先顾脾胃盛衰。
防治外感病须助胃气。蒲氏认为胃为卫之本,卫气来源于中焦,胃气强者卫气始固。《金匮要略》:“四季脾旺不受邪。”玉屏风散用白术,即本于此。若惑于炎症之说,滥用苦寒解毒之品,则有伤脾胃之弊。因此蒲氏谆谆告诫说:“凡用苦寒攻下之法,必须谨慎。要辨证准确,中病即止。”他认为调理脾胃为外感病恢复期的治疗关键。伤寒后期脾虚气滞,法宜甘温调脾,可选用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异功散之类;补脾当先醒胃,可加砂仁、藿香、木香。温病后期胃津耗伤,法宜甘寒养胃,可选麦门冬汤、益胃汤之类,益胃当先柔肝,可加白芍、石斛、甘草。
凡治内伤杂病尤应重视胃气。脾胃为后天之本,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蒲氏认为胃气受戕,则内伤难复。故上损及胃,下损及中,皆在难治之例。五脏无论何脏之虚关于胃者,必以胃治,不关于胃者亦当时刻不忘胃气这个根本。俾后天资其生源,中气斡旋得复,顽疾始有转机。故历代医家,对不少病证,多从脾胃立法。如“补土生金”、“见肝之病,当先实脾”、“治痿独取阳明”、“补肾不如补脾”、“治痰不治脾胃,非其冶也”等等,可见胃气在临床的实际意义。蒲氏进一步认为,脾胃虚弱之病,药量宜轻,宁可再剂,不可重剂。重则欲速不达,反致虚弱更甚。曾治一久治不愈中阳虚弱之低烧患者,投升阳益胃汤,每日以全方药量煮取15克,而获效甚速。蒲氏常云:“东垣创补中益气汤,黄芪一味,劳役热甚者方用一钱,余药量皆为数分,即因中虚不任重剂之故,医者不可不察。”
蒲氏调补脾胃,讲究升降润燥通补,权宜而施,多取法东垣。但认为东垣详于治脾,略于治胃;详于升脾,略于降胃;详于温补,略于清润。叶天士倡养阴一法,论述“脾喜刚燥,胃喜柔润;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之理,实补东垣之所未备,相得益彰。故调治脾胃,当升降润燥,权宜而施。其融合二家之长,取法于东垣而不失于保胃阴,效法于天士而不过于补滞。蒲氏又指出“六腑以通为补”,通则健运,化生气血,壅滞则害,疏通之法则本仲景。如蒲氏治胃痛偏实者,喜用四逆散合左金丸;治内伤郁结,善用四逆散合越鞠丸;治小儿食积发热,喜用四逆散合调胃承气汤,治小儿疳积,喜用四逆散合消疳理脾汤,随证加减;胃虚有滞,善用四逆散合半夏厚朴生姜甘草人参汤,认为四逆散是疏肝和胃、升清降浊、宣通郁滞、以通为补的效方,足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