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箫箫的眼光从渐行渐远的马车上调回,才惊觉身旁男子的视线还一直放在她的身上,不知为什么,竟忽然觉得不好意思,立即收回了象征着泼辣的茶壶状改为了淑女姿。
他的笑容轻轻地,目光柔柔地,唇角微扬着……白箫箫皱眉,她确定,她见过他,但是在哪里见过呢?而他的表情,竟像是正等着她想起来一样,是从容淡定,不慌不忙,而又自信的。
很久以前的一幕忽地闪进白箫箫的脑子,还未等她捉住,那男子已转了方向,面对正走上前来的两人——
“五哥。”完颜初到得近前,与那锦衣男子打起了招呼。
“六弟,真巧。兰罗,好久不见。”
“兰罗见过五王爷。”说的同时,那美丽女子已是飘飘一拜,还未散去的众看客这才恍然回神,刚刚只顾看那两个你追我赶的活宝了,都没发现,这里居然还站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儿,一时间,所有人已看得是呆了。
白箫箫更是瞪大了眼睛,他们居然是兄弟?而这个女孩儿就是兰罗?!而且,看到这个女孩儿的同时,她已想起来了,她曾经调戏过的那个***可不就是面前这位吗?还有,那天与兰罗在一起的男子不就是这个五王爷吗?
完颜初为白箫箫、完颜锦与兰罗几人做了介绍后,皱眉问白箫箫,
“你与刚刚乘马车的那个娘娘腔有仇吗?”
“呵呵,”白箫箫干笑了两声,心道,这话要她怎么说呢?说她女扮男装去“风华楼”嫖妓,结果却差点儿让这个**占了便宜?打死也不能说啊。
“那个,只是有过一点小过节,没什么的。”
“如果麻烦,尽管告诉我。”完颜初作出一副准备为朋友两肋叉刀的样子,惹来白箫箫轻笑出声,并大大的点头。
兰罗看看完颜初的模样,再将白箫箫仔细打量了一番,忽地,她的眼光直直的定在了白箫箫的脸上,眼中闪过一抹恍然。
而白箫箫却只觉浑身一阵,好像有些冷哦,心里作用吧?上次穿的是男装,她也许认不出来吧?于是,白箫箫采取了傻笑攻势,希望能够蒙混过关,但是,从兰罗看她的眼光,白箫箫知道了,想要蒙过去似乎不太可能,兰罗她不但记得,而且是记得相当清楚地。
当然,白箫箫也知道,谁都不会傻的将那件事抖出来的,在完颜初的身边,兰罗的笑容那叫一个温柔,一个清纯,一个赏心悦目啊……呃,如果不是趁完颜初不注意时,瞪她两眼的话,那笑容简直可以媲美蒙那丽莎般不可挑剔。
但兰罗对完颜锦的态度却很淡,像是只是个点头之交,让白箫箫觉得奇怪。还有完颜锦,面对完颜初时,虽也是一脸的温和笑容,却是与看着白箫箫的感觉完全不同,精锐之气尽敛。
“刚刚多谢两位王爷相救。”白箫箫向完颜锦两兄弟行了个礼,怪不得行动那么一致呢,原来是兄弟,害她吓出一身冷汗。
结果,完颜初和完颜锦则是看了看对方,再望了望白箫箫之后,再想到刚才救人时那刺激的一幕,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说是救人却让被救者越加处于危险之境,实在不是什么该邀功的事。
后来,完颜锦便以衣服脏了要赶回宫去换为由先走了。
白箫箫站在二楼的雅间门口,脑中一直转着上午在街上的那一幕,真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个王爷,可是,直觉告诉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已认识了她很久,甚至是了解的,但是,这之前,他们明明就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吧。
还有那个兰罗,白箫箫还调戏过她呢,想不到她就是完颜初的女朋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朋友妻不可戏,虽然是未来的,但是,仍是怪不好意思的呀。
完颜初那家伙,还真是迫不及待地要把她教他的追女孩子的那几招都一口气用上不可,这不,一大早就亲自上山摘了鲜花,等在兰罗的家门口,然后又邀了美人一起逛街,接下来,恐怕就要去戏园子看戏了吧,啧,还真是个行动派,生怕人家女孩儿跑了似的。
白箫箫歪着脑袋环视整个“皓月楼”,总觉得还缺点儿什么,到底是什么呢?装修高雅豪华,伙计、跑堂周到热情,客流不断……但却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六六六……八匹马呀……”楼下忽地传来划拳声,喝得正兴起的几个食客惊天动地的行起酒令来,惹得几个旁桌客人纷纷皱起眉头,投去不赞同的一瞥,甚至有两个刚刚进得楼来要点菜的姑娘,看到此情景便捂着耳朵小跑了出去。
老年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婉转的表达了希望那几位食客安静一些的意思,可是那几个客人却完全当耳旁风,老年又不能深说,正为着难。
此时白箫箫灵机一动,跑下楼,招呼老年,在老年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后,只见老年点点头,大步出了大堂,没一会儿功夫,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把二胡。
老年随意地坐在了柜台边,调了调弦,一首悠扬的曲子自弦间缓缓流泄而出,起初没有几个人注意,可是后来,渐渐地,曲声充塞在了整个大堂,所有食客都安静下来,包括那几个划拳的客人,大家开始边听着曲,边小声的聊着天儿,边优雅的进着食,再没有人大声呼喝了。
白箫箫一看,果然有效。是的,她一直都相信,音乐有种十分神奇的力量,可以让粗犷的人高雅起来。
哦,“皓月楼”缺的就是这个啊,情调,对,就是情调。没有情调,酒楼装修的再豪华,管理得再上档次,也只是个吃饭、住宿的地方而已,好像菜市场一样,三教九流皆有,难免吵杂,有些人便不愿意进来,就像刚刚那两个秀气的姑娘。而有了情调,三教九流的人来了,也自然会随着酒店特有的情调走,就像有了音乐,大家就会很自然的静下来欣赏一样,毕竟只是默默地吃饭的确未免单调了些。
于是,有个计划立即在白箫箫的脑中形成了,她找来完颜祈姮,希望她能够在进餐时间弹上两、三首曲子。白箫箫曾听完颜祈姮弹奏过,水平比老年是好了太多了。
一开始,完颜祈姮有些为难,但在白箫箫解释,不会真要她抛头露面的以娱客,只是在二楼的雅间里,隔着水晶帘弹奏就好后,完颜祈姮才勉强点头答应。
但是,完颜祈姮只能在中午弹,因为她希望晚上回家陪吴氏一起吃饭,于是白箫箫又找来了单雪。下午的时候,完颜祈姮在彩排练琴时,白箫箫看到单雪渴望的看着琴。所以她就与自己打赌说,单雪一定会弹。而这一次,白箫箫又赢了,她发现她的酒楼根本就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嘛。
当然,对于单家姐弟俩,白箫箫其实也有一肚子的疑问的,他们的谈吐、举止实在不像是来自寻常百姓家,还有单雨那出神入化的厨艺,是师承何处呢?但是,就如魏继川当初对她一样,她不想打听,等到他们想说时,自然会说的。
而这一次的点子又成功了。完颜祈姮和单雪的琴艺好的没话说,而且采取的那个垂帘献艺法,更是将客人的味口调得极高,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很快,“皓月楼”里有两个神秘的琴师这条新闻亦开始首耳相传起来,甚至已有人开始慕名前来听曲儿了。当然,荷包满满地白箫箫又一次笑得合不拢嘴儿了。
这一天,吃过晚饭,白箫箫与完颜祈姮坐在院子中边乘凉,边翻看着几本乐谱,找一些适合弹奏的,最好是能够增进食欲的比较舒缓的曲子时,忽地,天空中传来几声轻响,两人齐齐仰天看去,意外的看到色彩斑斓、艳丽夺目的烟花正接二连三的在夜空中绽放开来……白箫箫不解的问完颜祈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后者却只是轻锁秀眉,仔细想了想后,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