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世间什么最无情,那就是时间了,走了就过了,一丝也不肯回头。
“翠宛,你瞧,宫里来来去去的,走了一些人,也进了不少人,还没过多少日子,格局就彻底变了。对了,刘美人和孩子团聚了吧?”
“是的,太后。三皇子差不多到了半个时辰,刘美人那边已经遣丫头说了,给三皇子换件新衣就过来请安。”
“嗯。那哀家也准备准备吧,拿出些冬生平常最爱的小食,西儿和冬生一般大,想必也爱吃小食。西儿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做奶奶的都知道。”
“是,太后。翠宛马上去准备。”说罢,翠宛欠身后便离去了。
刘美人来请安时,双眼红肿,连连跪拜,嘴里不住地说着感激太后的话。
“好了,快起来吧,你要跪着我不管,但是别跪坏了我的孙儿,西儿,快过来,让奶奶好生瞧瞧。“
听到此话,刘美人谢恩后,站起来,身躯微弓,轻轻推了下孩子,小声说:“去皇奶奶那。”
虽然是奶奶和孙子,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五岁的小孩不免有点怯生生的。太后看在眼里,满满的心疼。于是她从座椅上站起来,亲自走过去,牵起孩子的手往先回走,然后把孩子抱起来放到腿上。
看到此动作,刘美人赶紧下跪,连声说使不得。
太后笑着挥挥手,示意赐坐。接着翠宛便过去扶起刘美人,再伺候她坐下。
生下来就没见过,一瞧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乖巧的孙子,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免不得欢喜。太后
把李西紧紧搂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嘴里不住念叨“我的乖孙儿”。
“皇奶奶。”突然怀里的孩子出声了。
“诶,我的乖孙儿。”太后听到孩子叫自己,心里更高兴。说着轻轻捏了下他的小脸蛋,再亲了下额头。
“皇奶奶,他们都说在您跟前儿要守规矩,讲礼貌,说您一不高兴就要赐人板子,板子一下一下的落在屁股上可疼了。”
“喔,是吗?那西儿觉得皇奶奶凶不凶呢?”
“西儿不觉得,西儿喜欢被奶奶抱着。”
“就知道我的西儿最乖。”
“那如果以后西儿犯错了,奶奶也别打西儿板子,可好?”
“哈哈哈,聪明的小东西。好吧,犯小错,奶奶不打你。但是犯大错,奶奶可要使劲儿打我们西儿喔。”
“那西儿绝对不犯大错。但是什么是大错,什么是小错呢?”
“这个嘛,西儿长大后就知道了。当然奶奶也会提醒西儿的,一路保护我们西儿。”
“奶奶,你真好。”说罢,李西搂过太后的脖子,亲了下她的脸。
太后慈爱地摸摸李西的头,接着吩咐翠宛带李西去宫殿外玩。
然后这才看向坐在一边的刘美人。
“瞧你,孩子回来了是好事,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想必今晚皇上会去你那里看西儿,你现在这样,怎么淘皇上欢喜?有了儿子保险是多了点,但是何不趁胜追击多产几子。自从生下西儿后,皇上可就没去过你那了,不长不短的,都有五年了吧,现在机会来了,你不抓住,却跑来我这哭鼻子。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语毕,太后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虽然语气平淡,但谁也不知道那茶里的情绪是否真淡如茶。
这样想着,刘美人不免紧张,下意识地就起手绢想擦去泪痕,不想这动作又惹太后不高兴了。
“好了,别擦了。还想把眼睛擦多肿。”
“是,母后。”
“你和皇后都是我的本家人,比起皇后,你算是争气的,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儿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皇上去皇后那里的次数不少啊,也找太医瞧过,身体好的,但就是不见肚子。不要说本家的了,如果皇后肚子再不争气,哀家也帮不了她。平日里多帮扶下她,陪她多散散心,忧郁散了,心情定了,才好受孕。”
“臣妾遵旨。”
“嗯,好好照顾西儿。如今皇长子败在他那不争气的娘身上,皇二是姑娘,就指着你这皇三了。”
“臣妾定不辜负太后。”
“嗯。好了,陪哀家去看看孩子吧。”
“是。”说着刘美人便微弓着身子走到太后身边,把她扶着往外走。刚踏出宫殿,就听到有小孩欢快的笑声,那么纯粹,让人心静了下来。
这时,只见太后手指一抬一指,跟随在旁的众人便众星捧月搬簇拥着她缓缓走向声源处。
“对了,我们一起玩了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本来正在专心看花闻香的小女孩,突然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孩,问到。这个转头,圆圆肉肉的脸蛋,眨巴的大眼睛,那么近距离的,突地就闯进了男孩的眼里、心里,虽然此时还不知何为喜欢,何为欢喜,但是男孩潜意识里感觉有什么在盛开,怪怪的、甜甜的,忍不住多看两眼小女孩。
“我叫李西,今天刚刚从宫外回来的。你呢,叫啥名儿?”李西专注地看着小女孩,认真地回答。
“我叫冬生,皇奶奶说我和梅花一样在冬天生长,所以叫冬生。”原来这可爱的小女孩就是冬生。
“那你姓什么?冬吗?”
“什么是‘姓’?从来没听皇奶奶说过。”这个问题着实难到了冬生。
“你我看,我姓‘李’,单名一个‘西’字,组合一起就是李西,所以我的姓是‘李’,‘西’只是名。姓随父,有名有姓,说明我是有出处的,不是外面垃圾堆里捡的。”人小,懂得还不少,不过“垃圾堆”出境,那想必我们三皇子也问过‘我是从哪来的’的问题吧,也是,因为这是小孩子必问题目之一喔。
听到李西这样说,冬生歪头想来一下,眉头稍微紧蹙,小嘴有点嘟起,满是疑问地问:“小哥哥,那你说我是不是姓‘冬’啊,然后单名一个‘生’字?”
李西:“好像也对啊,只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姓‘冬’的。不过我奶娘说过,小孩子就是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好了,冬妹妹,我们继续玩吧。”
说到玩,孩子总是开心的,刚刚还在为“姓”纠结的冬生,下一秒就笑得甜甜地,使劲点了下头,说:“嗯!”然后主动牵起李西的手,一起欢快地玩去了。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小孩的众人,隐隐约约还听到冬生说:“小哥哥,以后我们是朋友了,我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张太后:“哈哈哈,没想到两个小家伙玩一处了。但是,翠宛,平时这会儿,冬生不是应该午休吗?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翠宛听到问话后,马上跪下,说:“回太后,方才奴婢进屋瞧冬生姑娘时,看到姑娘把被子掀开了,就过去给她盖上,不想奴婢笨手笨脚的,把姑娘吵醒了,还望太后责罚。”
“好了,起来吧。你是好意,别开口闭口责罚个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婆子有多歹毒呢。”太后难得心情好,调侃地说着。
“谢太后。”
“孩子那里有人跟着吧?”
“有的,都在安全范围内。”
“嗯。好了,时候不早了,刘美人你回宫吧,好生妆点一番,淘皇上欢心。晚饭后,哀家会遣人送西儿去你那。”
“是,母后,臣妾告退。”
太后听罢,“嗯”了一声,再抬手轻轻示意了下,刘美人及其宫里人便离开了。
接着吩咐翠宛晚膳多添几道孩子爱吃的菜,便踱步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