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杭锦,姜菀月想到了过去的自己。那时候,她是真的很难过很伤心,终日以泪洗面,却又不敢叫任何人知道,最后还大病了一场,可是萧衍成却根本不知道这事,恐怕就算是他知道,也不愿把关心给她半分,自然也就装着不知道了。
而今,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又何来伤心?
姜菀月对着杭锦莞尔一笑,“傻丫头,难道在你眼里你家主子就这么没出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伤心难过?”
“不是,当然不是……”杭锦慌了,瞪大了一双眼睛连忙朝她解释。
“不是最好,”姜菀月却不等她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以后便不要再问这无聊的问题了。切记切记,女人首先要好还的爱自己,你还小,跟你说这些是早了些,不过在这先给你提个醒。”
“哦。”杭锦点点头,似懂非懂。
姜菀月便不再看她,径直朝着账房走去了。
以前,萧家大大小小的账目都是要经姜菀月之手的,姜菀月自嫁进萧家以来,总是做着贤妻良母,萧鼎天对她十分信任,又见她对这些账目之事很是精通,便放心地交给了她。
萧家家大业大,产业众多,经由账目这种事,姜菀月要是愿意,每个月便可以不知不觉地给自己添一笔不小的油水,可她偏偏是个正直之人,不愿干那些勾当,因此即便贵为萧家的少奶奶,除却府内拨来的吃穿用度,她自身是没有多少钱财的。
现在想想,姜菀月觉得自己就是傻。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任劳任怨,给萧家当牛做马,最后把自己变成了黄脸婆,然后成就了萧衍成与颜玉容的好事,他们的风流快活,都是用她的青春和美貌换来的,姜菀月光是想想就觉得真是可悲。
萧家的第一手账目,都是要交由姜菀月过目的。
到了账房之后,姜菀月便遣退了杭锦。偌大的账房里,只有姜菀月一个人。
姜菀月手中拿着的,是萧家最近一个月的账目。姜菀月翻了几页之后,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一笔购入丝绸的账目,买家的名字赫然写着“沈二爷”三个字。
姜菀月又翻了几页,果不其然,这沈二爷的名字又让她见了几遍,只是都是些日用的家什,并不怎么起眼。
放下账本,姜菀月勾唇一笑。她在萧家这么多年,早就发现了萧家有一些暗账,萧家每年都有一大笔银两,被做账的人颠来倒去,最后便不知所踪了,而这笔账下的名字,便是这个沈二爷。
这账本做得极其精细,旁的人是断然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为了这事,姜菀月还特意找了账房的刘主管,刘主管在萧家干了几十年,当她问起时,刘主管便痛哭流涕的承认,这沈二爷是他的一个亲戚,而他作为账房主管,则将萧家的钱通过做账的手段,肥了自己家。
当时姜菀月本想将这是告诉萧鼎天,但刘主管当即跪下求她,又谈及自己在萧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姜菀月网开一面,放过他这一次,不要将这事告诉任何人。
姜菀月心一软,便答应了,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后来,姜菀月并没有再看到这类的账目,想是刘主管收敛了,姜菀月便没有再提这事,就让他这么过去了。
当时姜菀月并未多想,而一切重新来过了,姜菀月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刘主管在萧家几十年,因头脑聪明和为人忠心,一直深得萧鼎天的信任,刘主管对萧鼎天的忠心她是看在眼里的。刘主管在萧家备受尊重,又享受着极高的俸禄,要说他吃里扒外,实在是有些说不通。
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姜菀月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这一切本就是萧鼎天的注意,而刘主管不过是在为萧鼎天做事。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一大笔钱又流向了哪呢?
姜菀月合上了账本,不再想下去。她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既然重活一回,这一世她不想再让萧家拖累她一辈子。
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萧家的事她就不该再管。
想了想,姜菀月拿出了纸笔,又翻开账本,将每一笔她觉得奇怪的账目都誊抄了下来。
忙完这些事,已经是太阳落山之后的事了。就连夜里的饭菜,姜菀月也是叫人送到房间里吃的,旁的人大概只觉得她怕在饭桌上见到萧衍成尴尬,这才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只会觉得她可怜,而并不会觉得她失礼。
抄完账本之后,姜菀月顾不得两手酸痛,又将账本藏到了她认为隐秘的地方。虽然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隐隐觉得,自己留着这笔账,今后会有大用途。
吃饱喝足之后,姜菀月点起了香,将窗子打开,就这月光品起了茶。以前她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雅兴的,而现在,她只想过一过与之前不一样的生活。
夜里,屋外一片寂静,脚步声响起得十分突兀,没过多久,门便被敲响了。
“谁?”
姜菀月问了一句,没有急着开门。
“是我。”
门外的声音听着很平静,声音醇厚,低沉而充满了磁性,说不出的好听。
是萧衍成。
姜菀月这才响起,白日里,萧衍成是被吩咐过,夜里必须到她这里就寝的。这么想着,姜菀月才起身走了过去为他开门。
姜菀月一开门,对上的是萧衍成微蹙起的眉头,显然,他的心情不太好。
“怎么这么久?”
萧衍成不满地抱怨了一句,绕开她,直接走进了屋子里。一进屋,萧衍成就看到了桌上香薰和茶杯,不远处还放着姜菀月上好的古琴,这是姜菀月的喜好,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今天一天下来,他又觉得她哪里变了。
可是哪里变了,他又说不出来。
姜菀月把门关好之后,瞟了一眼站在那发呆的萧衍成之后,便直接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为自己倒了杯茶。他喜欢站在那发呆是他的事,她才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