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本是粗使丫鬟,女红之类的自然不会。挽歌懂事后,就常腆着脸皮找府里的丫鬟学女红,一开始她们都不乐意教她,实在被她缠的烦了还会轰她、赶她,后来见她难缠的很,只能恶言恶语的教她。
幸得挽歌自小悟性好,手又巧,绣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甚得绣房掌柜喜欢。
拿去卖时价格也很合理。
一来二去,这几年她们娘俩的日子总算是有些好转。今年入冬,挽歌便替她与郭氏置备了件褂子,添了床新被子。
冬夜寒冷,郭氏旧疾复发,揣着汤婆子早早睡了。
挽歌也嫌冷,拢着被子坐在榻上,就着烛火一针一线细致的绣着。
正戍五年的头一天,挽歌因昨晚赶绣活,入睡的时候天已发白,此时醒来,只觉得眼皮子重的很,整个人拥着被子坐在床上醒神,脸上带着几丝疲惫。
“瞧你睡得熟就没来叫你,现在醒了就起来罢,别叫琳琅等了你。”二夫人掀开了她屋里的挡风帘子,笑意清浅。
“这就起了。”
坐在铜镜前,她细细用梳篦梳发,看着铜镜里眉眼素净的一张脸,眼底尚有遮不住的疲倦。叹息了声,随手盘了个发髻簪了个铜簪子,最后取了件鹅黄色的斗篷披在肩上,这斗篷还是琳琅,只是琳琅嫌这颜色太素,就随手送了她。
出了院子,正往大门口走的路上就遇见了琳琅。
她打扮的俏丽明亮,上穿着浅粉色的小袖衣,下是桃红色袄裙,披着镶嵌着绒毛边的浅银色斗篷,同色线绣着不少时新的花样。
头上戴着流苏,梳了时下流行的双月髻,眉心点了一点朱砂。
像是从画里走下来的美人,娇丽的很。
“挽歌,你好慢。”琳琅不满,上前挽着她往府外走去,“咱们得快些走,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路上雪多,虽然铲了不少,但仍是要小心地滑。
两人走到了赏花的地方,大片的杏花开的颜色鲜艳,杏花树下都站着不少人,大多是娇羞的姑娘拉着几个同伴,悄悄的说着话。
不远处有个亭子,布置的极为雅致,平日里就有好些身世了得的文人公子们坐在里面品茶论文,今儿个亦是满客。
琳琅拉着挽歌,悄悄指了指亭子里一个穿着墨绿色棉袍的公子,凑在她耳边低声道:“那个是去年皇帝钦定的状元爷,因俊美人都称他为‘董郎’。听娘说,皇上赏识的很,特特把他留在身边,授他一个闲职。”
这个状元爷挽歌也听说过,那时候连京都都轰动了。
他可是大胤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弱冠之年。
“你想去结识他?”挽歌反问,难得见琳琅对一个公子知道的这么清楚。
“哪儿呀!”琳琅白她一眼,嗔道:“我是同你说呢,若是嫁得了他,后半辈子远不会比进宫差。”
“琳琅,你尽是浑说什么呢。”
到底挽歌仍是十六岁的年纪,脸红的像抹了胭脂。
站在旁边的琳琅娇声笑着,笑得明晃艳丽,竟是赛过头上那些怒放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