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一样大的琳琅也已有十六了,大夫人存了心让琳琅入宫,自小琴棋书画女红样样不漏的请了先生教习,许是学的东西多了,琳琅近些年愈发气质绰约,美得像是画里的美人。
上门提亲的媒婆少说也有一打了。
吃完了团圆饭,常老爷携着宋氏早早离席。
常老爷走后,大夫人也随后离席。
冷眼瞧着的五夫人李氏扫了眼方才宋氏坐着的位置,低哼了声,“小贱婢,等过了新鲜劲儿看你怎么骚!”
挨着五夫人李氏的坐着是七夫人韩氏,韩氏与李氏最不对头,李氏说什么她必呛上她一呛。韩氏抬手抿了鬓角,笑道:“哎唷,姐姐这话可是毒的哟,若是被宋妹妹知道了平日在她面前亲热的紧的李姐姐在背后说这般难听的话,该不知有多难过呢。”
韩氏接着说道:“可偏偏有些人,过了新鲜劲儿都人老珠黄了,还骚的穿金戴银当自个儿是二八少妇呢。”
“你!”没读过书的李氏自然不是自小在勾栏里长大的韩氏的对手,说话不会拐着弯,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趁着韩氏不注意,将袖子轻轻扫过桌子,一盏杏仁露全泼在了韩氏的裙子上。
“呀——!”韩氏惊得叫了起来。
李氏用绣帕掖住嘴角,半笑着道:“哎呀哎呀,姐姐可不是成心的,这不是如妹妹说的般上了年纪,站着都会晕么,打翻些汤水东西也还请妹妹谅解一二。”
韩氏这身簇新衣裳是前些日子做好才送来的,今日第一天上身就被泼脏了,气的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扇她两巴掌才痛快。
李氏、韩氏闹得火热。
对于这样的闹剧,挽歌早已习以为常,扶着母亲郭氏回院子。
郭氏住的院子极为偏僻,夜里又下了雪,提着灯笼不得不走的步步小心。
纸灯笼里透出晕黄的烛火照亮了了夜路,周围静的很,只有大雪簌簌的落下。
郭氏握着挽歌的手,声音在冬夜里有些凉意,夹杂着雾气腾出:“挽歌,是娘没用……”
若不是她出身卑贱,若不是她当时对老爷仍存了一份心思,怎能落得让女儿跟着她吃了十六年的苦,如今又不知会许给怎样的婆家。
大夫人罗氏一向不喜欢她们,若是……
这两年,一想到这些,她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她可以过的不好,但至少希望女儿将来能许个好人家。
挽歌握了握郭氏的手,微笑着道:“娘,女儿怎么样会怨您。大娘再怎样不喜我,我好歹也是爹的女儿,虽指不上攀个富贵官宦人家,也该是户吃穿不愁的体面人家。”
郭氏满目哀愁,呢喃:“常府体面,却是过的这般日子。”
挽歌提高些了灯笼,将路照得远些,“再苦,也苦不过这日子了。”
是啊,怎样的日子都好过这种寄人篱下、受尽冷眼来得好。
府里女人们勾心斗角,互相攀比,却将她与娘亲狠狠踩在脚下,府里的下人也不拿她们娘俩当成主子看。
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更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