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溪一听这话,放在她腰肢上的手猛地收紧,眼里的杀意更深,冰冷而坚定的话语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霸道:“我的东西,你想要,遇上我心情好可以赏给你玩玩,我的女人,你敢碰,必死无疑!”
蓝轻儿感受到他满身的怒意,诧异地抬首,心砰砰跳动,一股难言的感动在心头微微颤动。这是她见过他最生气,最让人无法抵抗的时候!
杨木易虽然离他们一段距离,还是感受到万俟溪浓郁的杀气。他藏在面具下的嘴角亦是扬上嗜血的笑容,一直放在身后的手凝聚一股力量,插在腰间的剑脱鞘而出,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中。
万俟溪看着直指向他的剑,纹丝不动,一股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仙气如蚕丝般轻柔地覆盖在他与蓝轻儿的周围,毫无悬念地将杨木易的剑挡开了。
杨木易将剑抵在地面上,抬眼看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你没有荒废你的仙术,本尊就不客气了。”
他再次举起剑,一股浑厚的仙气萦绕在他的剑身,剑在漆黑的夜空中一挥,只留下一道亮白的弧线。
万俟溪不屑一瞥,转而专注地看着蓝轻儿,轻轻的话语却带着让她无法抗拒的命令:“在结界里呆着,听话!”
话落,他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鹏,举剑腾飞。
两把带着寒光的剑在漆黑的夜里交织,划出一道道错综复杂的银白色亮光,碰撞出一阵阵清脆的击打声,而剑的挥动太快,周围的人根本捕捉不到它们的本身。
蓝轻儿紧蹙眉头,看着打得不相上下的两道身影,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她似乎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伤。虽然她在记忆里寻找不到杨木易的影子,但依旧不想他受到伤害,这仿佛是一种出自最心底的呼唤。
她低首看着手中的剑,深深呼吸,拔出如风,剑起剑落,薄如蚕丝的结界就轰然倒塌。她正欲纵身而起,而一直守在一旁的莫闻和莫然已先她一步,横隔在她的面前。
她轻挑眉头,冷声说道:“让开!”
“请二皇妃听从二皇子的命令。”他们纹丝不动地挡去她的路,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冷冷扫一眼面前的两人,笑着反问:“我什么时候听过他的命令了?”
两人相视一眼,似乎觉得有理,又不敢违抗万俟溪,依旧僵持着。
蓝轻儿无奈地撇撇嘴,用如风轻轻一点地面,她的俏影已经越过他们,直接飞向缠打的两人。
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见到蓝轻儿俊俏的身影飞梭而至,倒是很有默契地收回剑气,各自往后退开一步。
“你太不听话了!”万俟溪蹙起眉头,极为不悦。
杨木易没有理会万俟溪,炽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蓝轻儿身上,他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来到蓝轻儿的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轻儿,跟我走,我有话要对你说。”他低沉的声音落在她的耳里宛若一首遥远的歌谣,熟悉而又模糊。
蓝轻儿摇摇头,疑惑地又将他打量一遍。奇怪的是她不记得他,却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他,甚至是跟着他走的冲动。她这是中了什么邪?
在一旁的万俟溪怒瞪着这幅画面,心里仿佛被钉上一根长刺,早就按捺不住,俊眉染上杀意,举起剑,向着杨木易靠近。
“不要。”蓝轻儿瞥见近在咫尺的剑,下意识地推开杨木易,挡在他的身前,楞楞地盯着万俟溪来不及收的剑没入自己的胸口。
夜,静得可怕,似乎连空气也忘了流动,四周只剩下低浅的呼吸声。
万俟溪的心猛地漏跳一拍,不可置信地盯着淡然的蓝轻儿,嘴角微微抽搐。他立马将剑气逼回,毫不犹豫地把插在她胸口的剑拔出来,飞速上前,环住她缓缓倾倒而下的身子。
而血,还是如泉涌般汹涌而出,她素白色的衣裳在瞬间盛放出一朵殷红的血花,宛如三月红牡丹,灿烂却带着刺目的颜色。
“轻儿。”万俟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悲痛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异常响亮。
她喘着粗气,脸色惨白,而嘴角却溢出一丝莫名的笑容。她努力睁大眼睛看一眼不远处的杨木易,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安然。
他到底是谁?直到她的意识完全模糊之前,她的脑子一直被这个问题萦绕着……
万俟溪带着杀意的眼神扫过杨木易,阴冷的声音在空荡的夜里甚是吓人:“我会让你后悔你还活着的!”
话落,他抱着蓝轻儿跃到旁边的骏马上,双脚一蹬,骏马飞奔,留给身后之人的,只有无尽的尘土……
杨木易拳头紧握,淡定了许久的心终于不堪负重,在蓝轻儿为他挡剑的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轻儿,即使你认不出我,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护住我,你骗不了你自己的心。可是,你为何这么傻呢?我宁愿自己背负所有的苦痛,也不愿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啊!
紫阳一脸担忧地站在他的身后,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他从来没见过尊主这么的悲伤,即使是他父母仙逝之时。他与尊主一起长大,尊主一直冷冷淡淡的,对任何女人都不起兴趣,又是何时认识蓝轻儿的?而且对她如此不同!
寒冷的夜风一阵一阵侵袭而来,冷意宛如无孔不入的小针,渗入人的五脏六腑……
万俟溪急忙找了最近的一家医馆,及时帮她把伤口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他轻轻抚摸她苍白的脸颊,长舒一口气,幸好他收剑及时,伤口不算太深,休息一段日子就可恢复。否则,他该如何原谅自己?
他修长的手指覆盖在她紧蹙的眉头上,轻轻地抚摸,像是要将她的眉头抚平一般,但自己的心头却紧紧压着一口闷气。
为了那个男人,你居然毫不犹豫地挡住了剑!难道你真的是他安插在我身旁的人?这么多年为了得到玄坤镜,他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如今是黔驴技穷了么?
这时,许是伤口太痛了,蓝轻儿的身体不停地哆嗦,小脸紧拧成一团,嘴里含糊地喊着一个名字:“尧漠……尧漠……”
万俟溪放在床边的手猛地握成拳头,眸光倏然一紧,射出两道危险的光芒。
尧漠又是谁?她为何叫得如此悲痛?
疑问越多,他的心情越是不能平复。刚巧莫然说的那句“她好像就是凭空出现的”的话又一直在他耳畔回荡,心就更是不安。
他将怒气往肚子里一吞,索性翻身躺到床上,将她娇小的身子揽在自己的怀中,感受到她真真实实的存在,这才稍感安心。
夜,已深,烛光摇曳,相拥而眠的两道身影在烛光的映射下渐渐地模糊……
她好久没有做梦了。
而今天,她似乎抛开所有的顾虑,任思绪在梦境里穿梭。可是,她见到的却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怯懦的一幕。
她在梦里行走,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像是漂浮在云端一般。她环视四周,空荡荡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的身子开始发抖,害怕的大喊:“尧漠……尧漠,你在哪?”
回答她的只有比她的声音更大的回声,她更加的恐惧!
这时,一个小黑点从远处快速地朝他靠近,一瞬之间,她的身子也急速变小,她诧异地摸摸自己的小脸,发现自己竟然回到八岁时候的模样。而此时此刻,远处的黑点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小男孩一脸灿烂的笑颜,像是二月的春风,温和地拂过她的心头。
“尧漠,尧漠……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她一边哭泣,一边说。
尧漠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他柔和的目光触碰到她沉痛的眼神时,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稚嫩的话语带着责问:“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为什么还和别人成亲?你是骗子!骗子……”
“不……不……尧漠!”她不停地摇头,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她哭着喊着,依旧无法阻挡他小小的身子在自己眼前慢慢消失,变成几缕透明的烟火消散在空荡的世界里。
“对不起,对不起!”她跪在云端,身子不停地发抖,恍惚间,身子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时,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护在怀中,带着磁性的男声温柔地呢喃:“没事了,有我在!”
她贪婪地吸取这难得的温暖,纠结在一起的心,似乎被抚平了。她想要回头看看是谁给与她这难得的温度,可身子仿佛被定格住了,无论她怎样挣扎,依然转不过身。
她拗不过那巨大的力量,安然地闭上眼睛,安心地躺在男子的怀中,梦渐渐地变成一片空白……
赤溟教。
杨木易满腔怒火,紧握的拳头对着身旁的桌子一击,桌子成了一地残碎的木屑。
紫阳看着他发泄,暗暗吞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心里正在为自己扣押下的消息感到不安。
“她还没醒?”杨木易依旧带着面具,故作镇定的问。可谁知面具下的脸,布满了浓浓的忧愁?
“万俟溪封锁了消息,属下打听不到!”他不自然地低垂下头,心不安地跳动。
杨木易冷哼一声,缓缓走近紫阳,阴冷地说道:“让你查的事呢?”
他跪了下去,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还是没有查出来。”
“紫阳。”杨木易冷笑地扶起他,“可有人告诉你,你不会撒谎!”
“属下该死!”他身子轻微地颤抖一下,咬咬牙,思虑良久,终是缓缓地说,“她是一名杀手,到逐鹿城的任务是杀了段思吟,任务失败,但仍不肯放弃。后来反被万俟溪利用,驯服螭吻,成了垶烨皇朝的神女,无奈嫁给万俟溪。”
杨木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里燃烧着两团火焰。
“段思吟在哪?”他幽幽地开口。
紫阳一听这话,又是满脸的担忧:“段思吟是燚夏国的公主,若是动她,恐怕会触动远古蛊术,尊主,请三思!”
他坚定地扫一眼紫阳,语气里尽是无所谓:“本尊心意已决,紫阳,你无需多言!”
紫阳强压住心头的担忧,艰难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