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骨气!”子阳身后一阵冷汗笑。转头看的时候,见一个面容丑陋,满脸皱纹的老头,旁边是三个穿着利索,手拿绳索的伙计。
“军师,怎么办?”一个伙计问道。
只见老头轻抬了一下眉,没有回答。只是奸笑道:“张子阳,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魄气,竟敢当着人的面杀人!”
子阳愤愤的问道:“你就是张福身边的军师吧!看来我杀他,也是你意料之中的事!”
“哈哈哈哈,你很聪明,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老头拄着手杖,笑的浑身颤抖。“你倒是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子阳这是心慌了,借着昏黄的路灯,仔细端详着倒在地上的那人,竟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子。
“你,竟然如此陷害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子阳义愤填膺,气的说不出话。
“哦,不不不,我和你无冤无仇,怪只怪你惹了我的财神爷,只能说你命不好咯!”他表情突然冷淡了起来,说道:“行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了,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请你跟我去趟警局吧。”说着就抬起拐杖指着子阳,大喝一声:“动手!”
恶人行恶任逍遥,君子一怒罪难逃。莫道正道太沧桑,举头三尺有神明。
坏人之所以逍遥法外,无疑是因善良的人太懦弱。子阳知道自己去警局定是死路一条,逃走又一定会被阻挠,唯一的出路只有以恶制恶。
三个伙计立即向子阳逼近,刀锋已是蓄势待发,接着便是几声惨叫,雨中的小刀肆意挥舞着,发出咔嚓的声音,三个伙计应声倒地。
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把锋利的短刀已抵在自己脖颈。“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他慌乱不堪,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你没听说过杀人灭口?”子阳冷冷的回道,“怎么?这你难道没预料到?”子阳蓬乱的头发下,是一双只剩恨意的眼睛。他狡黠的笑着,看似轻轻一划,张老头就倒在了血泊中。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子阳站在血水中,呆若木鸡的淋着雨。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都向做梦一样,他觉得自己该是世上最绝望的人了吧!羽涟,是你的话,能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他逃了,先是匆匆回到出租屋,见门依旧关着,便打开门走了进去。找了一张白纸便草草写了起来:
“羽涟,我杀人了。原因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咽不下这口气。这边我是不能待了,我准备离开这里,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愿意跟我走吗?如果愿意,明晚十一点我会在那座破庙等你。”
他不知道该在写点什么,但是事情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再不走或许就晚了,于是拿了行李,匆匆关上门,悄无声息的出了出租房,向破庙狂奔而去。
羽涟打着伞,心情极度失落,双目无神的向家里走去,不知该怎样向子阳解释今晚的事情。“这些男人,只不过是爱我的身体罢了!子阳,还好我有你,我知道,就算我真的被玷污,你也不会离我而去,是吗?”
到家的时候,子阳刚走一小会。她看到花瓶下的那张纸,就将纸抽出,认真的看了起来。
读到最后的瞬间,她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杀人了!子阳杀人了。一定是因为今晚的事,他一定以为我……”她重重的摔在沙发上,嘴里嘟囔着,“我一定要去找他,向他解释这件事,其实今晚我并没有和别人睡觉。我永远只属于你,子阳。”接着她仿佛在提前练习一样,动情的看着花瓶,自言自语道:“子阳,一切都过去了,昨晚的事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愿意陪你浪迹天涯,离开这个伤心地,咱们继续往日的生活好不好?”这一晚,羽涟彻夜未眠。
子阳到破庙的时候,已是深夜。他在庙里找了点干草和木柴,点了起来。雨已经停了一会了,庙里的空气显得沉闷。他把湿透了的衣服晾在火堆旁,自己换了件干净的衬衣和一条短裤,坐在火堆旁烤着火。
“今晚的事我真的能放下吗?羽涟若是来了,我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往日的生活吗?”他为自己的思虑感到愤怒,不听捶打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羽涟也是没有办法啊!我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这时他突然瞥见了庙里供桌前的神像,是黄泥塑成的,上面早已长满了杂草,花花绿绿的枝条蔓延开来。而杂草后面的眼睛,一直盯着子阳的方向,像是一眼能看穿他的内心,什么都无处可藏,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看向了一边。
子阳确实没有想过,若是羽涟不和自己一起走,王福又会怎样对她呢?自己这样一走了之,竟全然不顾羽涟的安危。那种情况下,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先逃走,等事后风声过了在与羽涟相会。正如古人所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古人抛弃的那把烧火柴,对那人来说,真的是不可替代的吗?
子阳醒来后一上午都在思考着各种与羽涟在破庙相见的情景,是自己先去主动吻羽涟,还是她先投怀送抱呢?又或许她不会来,一想到这,他总是怅然若失。
那一整天,风华县都在疯传死人了的消息。还没到中午,就又有传闻说是一个叫张子阳的男孩杀了这些人。羽涟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便被警察带走说要协助调查。霍天华没有难为羽涟,只是问她到底对此事指不知情,知情的话一定要告诉他,他会从轻处理,当然数十年的牢狱之灾是避免不了的了。羽涟当然不愿意,每当问话的人问起来,她总是支支吾吾,回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都是好人,你要相信我么啊!”
她向来不会说谎,霍天华也看出来了,此事一定和张子阳有关。但没有在强迫她,只是告诉她日后要小心,王福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羽涟想到昨晚的事,更是委屈,为什么坏人做坏事,就可以逍遥法外呢?
回到家,她便一直在翻以前的衣服,到底该穿什么呢?穿什么去见子阳呢?最终,她决定穿第一次在破庙见到子阳时穿的那件浅黄色裙子。
去的路上,她更是十分急切的想见子阳,不知道见到的时候,他又会给自己什么惊喜。她痴痴的想着,自己与子阳四目相对的时刻,心中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愫与悸动。
夜里十一点钟,正是月亮高挂的时刻,晚风轻轻吹过,吹散了情人情殇。正是:
一轮明月当空照,夜半无人念君情。
无边星空似青麦,众星拱月缠绵绵。
风声水声心底声,一轮圆月滑落声。
满天繁星谁与我? 便是最亮那一颗。
羽涟穿过麦田,径直向破庙走来。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在破庙相见的情景。想来世界之大,竟能在同一刻时间,同一个地点,同样不经意的回眸,遇见同样真挚的你,也是有缘。她想着子阳对她的好,心里怦怦乱跳,却难以掩饰兴奋开心的笑。
破庙里黑乎乎一片,借着月光羽涟走了进去。转眼间这么久了,竟有些莫名的情绪。她轻轻问道:“子阳,你在吗?我来了!”话音刚落,她便想象着子阳正在某一个角落悄悄看着滑稽的她,最后趁她不注意,从她身后拥抱她,挑逗自己开心。但见没回音,她又笑着说道:“子阳,你别闹了,现在事情这么严峻,你还那么不正经。”话虽如此,她却依旧希望子阳可以与她开这样的玩笑。
依旧一片寂静,她又往里摸索着。在往里走光更暗了些,要是只有羽涟一人,她是绝不敢一个人在这里走动的。她不禁有些焦虑,喊道:“子阳,子阳你快出来啊,我看见你了,好黑啊,我害怕,子阳。”
“你出来啊,我来了!你的羽涟来了!”她喊的愈加无力,忧伤的看着陌生的一切。
四周依然一片寂静,外面刮起了风,破庙外的几棵瘦弱的杨树摇摆起来,树叶更是簌簌作响。她觉得有些奇怪,又轻轻问了句:“子阳,你在吗?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当你不在了哦!”
她觉得失落极了,子阳约自己来,而他又不出现,是出什么状况了吗?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会下午被抓住了吧?她这样想着,竟不觉得庙内黑的可怕,她在子阳烧过火堆的地方有点着了火,思索着什么,不知不觉竟睡倒在旁边。
她太累了,连着两天没有睡过觉,如今终于可以睡一觉了,睡着了就可以忘掉所有的一切。
子阳没有来,他下午就一个人走了,他觉得或许是因为怕连累羽涟,让她受苦,又或许是无法承认一个和别人睡过觉的羽涟。“对不起,羽涟,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若咱俩朝暮相处,我却知道那一晚,并清清楚楚的记着,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羽涟早上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子阳依旧没有出现,她心里瞬间就凉了,她的希望几乎瞬间破灭。“张子阳,你要记得,这次是你失约,日后再见,我不会轻饶你的。”她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向原路走去。
子阳离开后,一个人去了百花涯,准备在青莲山上躲一段时间。这一次,没有在遇见那个白衣男子。他到百花涯时,发现对面的花儿早已不在,只剩稀稀疏疏的几朵小花,抬头望着云间。
“怎么回事?这才几天,为什么那么多花都死了?”他想了想,释然大笑:“也是,就在昨晚,我们的爱情已不在纯洁!”他自言自语,看着云雾缥缈旳涯谷,对面只是光秃秃的岩石,哪还有什么彼岸花,他相信,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只愿意顺其自然。
站在悬崖之边,他多像一个古代的痴情男子,似乎是要跳崖殉情。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只见他从腰间拿出了一张白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羽涟便一直随身带着东西。如今他将它刷的点燃,一挥袖便飘到了天上,在涯谷之上,云雾缭绕,宛若仙境的地方,无所依靠,依依不舍的飘落,摔进了万丈深渊。
“我爱的,真的是羽涟,这个人吗?”如此声音,不知是谁再问,也没有人回答,子阳只是静静看着,这与往日不同的碧蓝澄清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