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工作有些繁忙,所以会时不时的隔天更新一次。年纪大了,不能太过于操劳,雷雷还想留着本钱多干几年革命工作呢!亲们也要注意身体,阅文久了,也该适当运动:“闭眼,揉天应穴~”这话听起来熟吧?没错那就是陪伴小盆友们长大的眼保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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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营中迎来熄灯指令,除了轮班站岗的哨兵,将士们都陆续回到帐中安寝。不过多久,营中便沉寂下来,殷旭换了件衣服,信步走到了殷父的营帐。
这是父子二人事先就约好的见面,因没有外人在场,殷旭微微将头一低,向殷贺行了个晚辈礼,“父亲。”
殷贺瞟了他一眼,随即放下手里的书信,又将手一挥示意让他坐下。
“不知父亲唤孩儿前来有何吩咐?”
就在殷父回应的当口,一名侍卫托着食盘走进了帐来。殷贺只将目光轻轻一指,侍卫便把食盘端到殷旭的案桌前。那是一碗冰凉凉的米虾清酿,伴着香浓的红糖,盛在白色的小瓷碗里,最适合夏日解暑不过。
“吃吧,这是你母亲临行前让我带上的。”
殷旭冲着父亲笑了笑,顺手拿起勺子便是几口。顷刻之间,碗中之物已去大半,殷贺愣怔地望着儿子,默然不语。
殷旭似乎觉查出有些不妥,缓缓将勺子放下问道,“父亲怎么不吃呢?”
“哦,我已经用过了。”殷父随口一答。
稍歇了片刻,等殷旭吃完,殷贺缓步走到儿子身边同他并肩坐了下来。这是父子二人在交心时常用的坐姿,殷旭很喜欢这个样子的殷贺,那怕就只是安静地坐着。因为只有这个时候,那隐藏在父亲冰冷铠甲里面的柔软才会缓慢地释放出来,这让殷旭的内心充满了力量。
“怎么样?在马厩还待得习惯吗?”
大概是心里虚,殷旭惊愣了一下,随即将目光落到地上,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还行,还行。”
“就不想干点别的?”殷贺微微低下头,试着迎上他的目光。
“不用了,其实这样挺好的。”殷旭喃喃自语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哼,等太阳下了山,约上三五知己,喝点小酒,再畅谈一下军国大事。那日子,可真挺好。”殷父摆着头,佯做陶醉的神情,呛了他一口。
殷旭低垂着眼帘,始终不敢将目光转向父亲,嘟囔道,“就大家没事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殷父斜视了殷旭一眼,目中露出了一些酸,揶揄道,“哦,随便聊聊能聊到敌方城池边去?”
殷旭默然不语,一直保持着低头顺眼的姿势,帐里的氛围突然变得生硬了起来。
“你呀你,就没有一刻是安分的。”殷父微蹙着眉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我也真是老了,竟然也有了力不从心的时候。”
殷旭还是没有作答,只将头抬起,冲着父亲委婉一笑。
近年来,殷贺已逐步地将手头上的军务交给儿子处理,甚至于青木关一役他完全没有插手,他心里也明白,其实殷旭早就是独当一面了。回想自己昔日旧部,叶茂将军因伤退役,肖卓留守青木关,身边仅剩刘沁将军一人。而刘沁原本就是一个墨守成规,唯将令是从之人,对军中政务一向不置可否。自殷旭接管三军以来,他先后提拔了多个青年将领。有好些人,殷贺甚至连名字都分得不太清楚。如今他表面上虽然名为三军统帅,实则早就被架空了。
沉闷了一会子,殷贺又开口问道,“也罢,说说看,你是如何打算的?”
“叶大哥跟我实地探查过,敌方城池已是固若金汤,如若以强攻,双方必死伤惨烈,实为下下之策。”殷旭将目色一敛,便开始侃侃而谈,“孩儿以为,我方应派出四万人,兵分五路。头两路军各精锐五千,先悄然拨去三城之间沿途哨卡,打破它们之间互通有无,三为一体的局面。其余三路各一万兵,先派两路分别在太安,邮亭附近设伏。”殷旭走到挂着的地形图前,只指着其中一处道,“来凤城主城门前有一座小坡,我们将最后那一路兵士派到那里设营,以防敌方先发制人,暂居高地,切断我军进攻路径。”
“嗯,这策略到还不错,继续说,继续说。”殷父听得顺耳,面色也开始和暖起来
殷旭见父亲有些赞同之意,脸上扬起喜悦之情,又继续道,“来凤城仍然是我军首攻标鞮,该城一旦被我方控制,其余两城就会被孤立起来。”
“对于来凤城,你又有何攻城之计?”
“我军需派出五千军士分成三班,日夜不停在来凤城的四周挖一条深约一仗的壕沟。”
“壕沟?”殷父圆阔的双眼微微张开,“此沟又有何意?”
殷旭将眼光转向殷父,“刚才我已经向许先生请教过了,此时正值夏季,北部雨季即将到来。来凤城方圆百里地平路坦,又略处低洼之势。据许先生所言,盛夏此处时常会有暴风大雨,等大雨一来,积于壕沟中的雨水会逐渐浸入来凤城。孩儿还、得知,敌军为加固城防,于城門各处又加驻了瓮城。此时一旦城外水势升起,雨水首先便会灌入瓮城,只等瓮中之水浸满,那这些城門便可不攻自破。几处城門同时失守,必定引起人心动荡,我军再一举杀入,方可破城。”
“这策略倒是可行。”殷贺露出些许满意的笑容,他扫了一眼殷旭面前见底的小碗,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嘿嘿,难得受到父亲赏识。”殷旭笑得眯起了眼。
殷贺随即招来侍卫为殷旭再端来一碗。这看似平淡无华的糖水,却蕴藏着些许微妙的情愫,殷贺一时有所感触,不禁开口问道,“这次陛下紧急调兵,为父匆匆出发,还未能安顿好家里,也不知你母亲怎样呢?”
“父亲不必担心,母亲一切安好。”殷旭擦了擦嘴,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在他的映像里,父亲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流露出对于女性关怀的一面,这甚至于是对他的母亲。
“你母亲她也不容易,你要好好听话才是。”殷贺将眼神凝滞在了某处,思绪有些游离。
“孩儿明白。”殷旭答道。
许久,殷贺都未曾再言语。
“父亲,父亲。”
“哎,咱们刚刚说到哪儿呢?”殷父猛然回过神来,目光散乱地向四周晃了晃,叹气道,“最近精神老是不济,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看了殷旭一眼,“你接着说。”
“咱们谈到了破城。”殷旭稍作提醒。
“对,对,就是破城。”
“待来凤城破城之后,我军再向太安,邮亭两城放出求援信号,等两城援军一出城,我们便可让事先埋伏在周围的伏兵杀入城去。如此,咱们即能夺城又可尽量避免兵力折损过大。”殷旭双眸一闪,一副定论于胸的神情。
“好”殷贺走到儿子身边拍拍他的肩,“呵呵,有长进。如此,为父也可放心了。”
面对殷父连连赞叹,殷旭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他谦然一笑,又将头微微低垂下来。
就在殷旭窃窃而喜的时候,殷贺瞬间切换了话题,略有责备道“你若想要议事,等干完手里的活儿,再换件衣服,大大方方地到叶荣营帐里去便是。日日在马厩周围聚着一群人窃窃私语的,成何体统?”
“是,孩儿知过了。”
“让你去马厩干活儿,你应该明白这并非为父的本意。为父也有为父的苦衷。”殷贺语重心长地对着殷旭道。
“是,孩儿明白,请父亲不必担心。”
“嗯,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殷父挥一挥手,示意道。
殷旭持双手一揖,“是,孩儿告退。”
自那日与殷父开诚布公地相谈之后,殷旭白天在马厩干活儿,一切照旧,只到了夜间,他便来到叶荣的军账里,继续商讨破敌之计。
又过了几日,阿棍带领的四万大军也陆续抵达了尤溪,整整十五万兵力汇集于此,帐篷密密麻麻地搭了有五里之远,在晨曦的照耀下,犹如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风帆。叶荣将兵力大致分成了三路,其中五万步兵后退进驻尤溪城,负责前方部队粮草供给;另外五万精骑与弓弩手按照殷旭的策略分别在太安,来凤,邮亭及沿途哨卡设伏;剩余五万则留在现驻地以待增援前方部队。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军营四周黑漆漆一片,一个黑影从清兵营帐里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那黑影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四处张望了一下,再缓缓从怀兜里掏出一只灰头白羽的鸽子,他随手一抛,那鸽子猛地震动了翅膀,轻轻地向空中飞去。待鸽子消失后,那人便转身回帐,刚走了没几步,正巧迎上了从叶荣帐里走出来的殷旭。
“站住。”殷旭喝住那小兵。
小兵停下脚不,向殷旭行了一个礼,没有吱声。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殷旭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人。
“属下只是夜里小解。”小兵低着头,轻声应道。
“小解?”殷旭有些疑虑。
“是的。”
殷旭带着审视的目光又看了看这人,末了,才给丢出来了一句,“走吧。”
那小兵得话后,心里一阵暗喜,灰溜溜地离开了。殷旭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落在那小兵的背影上,良久,他才缓过神来走向阿棍的营帐。
没有事先打招呼,也没让人通报,殷旭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阿棍的营帐。此时帐里烛火正旺,阿棍伏在案桌前神情专注的在写着什么,他似乎并没有察觉殷旭的到来,直到他渐渐走近,阿棍才慌忙地将一张什么东西藏了起来。
“都看到了,还藏什么藏?”殷旭瞥了阿棍一眼,目露不屑之意。
“嘿嘿。”阿棍咧着嘴,冲殷旭一个傻笑。
“在写什么?”殷旭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家书而已。”
“家书?”殷旭的双眼骤然瞠大了好几倍,“你这刚刚才到的,就开始写家书啦?以前可从来都没见你这么勤快的。”
阿棍没有作答,脸色里浸着红。
殷旭凝视着阿棍,目光晃晃的在他眼里打探,其实心里早已猜出了七八分,却故意追问了一句,“真是家书?”
阿棍的性子一向是直来直去,对于殷二哥这样半问半探的谈话方式,有些乱了阵脚,未假思索,他直接将藏在身后的那封未写完的信“啪”的一声扔到了案桌上,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写给元珠的。”
“呵呵。”殷旭带着戏弄一笑,他并没有打算放过阿棍,“这什么时候,元珠姑娘都成了你的家人了?”
“二哥你明知故问。”阿棍有些不耐烦道。
殷旭会意一笑,轻声叹道,“哎,你小子也有长大的时候。”随后,他又将话题一转,“我听说叶大哥只留了五千兵士守城。”
“噢,是的。那五千人还是年后刚刚从南方调过来的新兵,叶大哥把原守城军都带到了这里,说是他们更熟悉北方的战场。”
“是么?”
“在我出发前,秦将军已经将城防布局都安排妥当了。旻曦姐姐搬到了城外的园子小住,我走的时候还特意去看了看她,一切都好。”
“我不是问你这个。”殷旭连忙解释道,却在慌乱的目光中,失了心机。
阿棍竖起两只眼睛,用极小的声音喃喃道,“明明就是在问这个。”
“你在说什么?”殷旭提高了语调问道。
“没什么。”阿棍假意一笑,连声答道,“我是说我也觉得五千军士守城有些不妥。不过二哥请放心,我与元珠都说好了,那边一旦出现任何异常,她会马上飞鸟传信于我的。”
殷旭笑了笑,带着戏虐的口气问道,“这么说,这清沙城与北征军之间的消息传递今后还得仰仗你和元珠姑娘了?”
“这,嗯…….”阿棍脸上藏着笑,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殷旭正了正气场,露出清肃的神情,“好啦,说说吧,和元珠姑娘到底相处如何?是否有甚长远打算?”
阿棍“嘿嘿”一笑,“二哥知道,我从小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孩子。在家里人眼里,我就是个‘惹事精’,他们对我没多大指望。我若能够安安稳稳的,他们就要烧香拜佛,谢天谢地了。所以啊,我的终身,基本上就是自己做主了。”
“那涂将军的意思呢?”
“我叔叔?”阿棍瞥了一眼,两眼生出不屑之意,“他自己一生用情不专,临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好意思说我。”
殷旭笑了笑,“也罢。索性你们俩儿还年轻,再等两年也无妨。”
“年纪嘛,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会越大。我都想好了,等此次战事一结束,我就早点把人弄到手,省得夜长梦多!”阿棍咬着牙齿,一股子果敢的劲儿,从齿缝中倾然而出。
这前车之鉴,给后来者良多收益。殷旭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微微垂下了眼幕,静静坐着,漠然无语。
这边阿棍全不在意,依然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地讲诉着他的计划,“到时候我书信一封,就算是告知父母了。我再备上大礼,然后亲自登门,嗯!”
殷旭回过神来,浅笑道,“你就那么肯定元珠姑娘愿意嫁给你?还有人家家里人的意思如何,你知道么?”
“元珠当然是没有问题。不过她说,她从小受莫家大恩,婚事自是由莫太守做主。到时候,我诚心实意地去求他,不怕事儿不成。”阿棍喜上眉梢,仿若对局面已然十拿久稳。
殷旭一脸淡然地低垂着双眸,浅浅地陪着笑,“你到时挺有主意的。”
“不行,我得去舞会儿剑。”话刚一说完,阿棍便蹦跳着起了身,急步取剑去了。
“哎,这么晚了,你还舞什么剑呢。”殷旭原本还想拦一下,阿棍却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远远地听道帐外传来了一句,“没事儿,我精神好着呢!”
殷旭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烛火,若有若无地透着难辨的神情,渐渐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