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藤,坟包子。当我在过去的某些时候沉湎于那些大咖们的作品时,一方面感叹于这些大咖的想象力实在过于丰富,自叹不如,另外一方面也从来未曾把他们写的东西当成真事。可是这样的事情变得越来越不绝对,首先我不能完全否定自己曾经遇到的怪事,其次见到的听到的有些事也叫我越来越动摇自己的某些看法。
勇子提起一件事来,和我们的童年都有关系。曾经的我们,八十年代的一群农村孩子,暑假时候满山遍野挖些药材贴补自己的学杂费,实在正常不过。而我们当地沟沟岔岔比较多的药材无非就是野生柴胡和一种我们叫地龙的东西。那时候但凡有些经验的小孩子都知道,地龙虽然收购价不算高,可挖起来不费劲。只要能发现地龙在某个地方冒出来的一颗尺把长的苗儿,就能沿着附近的地面挖出来几尺长甚至十几尺长的地龙,收获那是大大的。
而地龙长势最好的也正好是坟包子附近!墩子大大咧咧说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呀,他认为白五又在故弄玄虚。白五连连摆手,说我们挖的那种地龙是药材,和他说的地龙藤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地龙是药材,说到底治病救命的,而地龙藤是要人命的。
白五一直在喋喋不休,俨然一个专家,我们几个看不惯他现在那个样子,毕竟从我们小时候开始,印象里这老头就是个混吃混喝的不正经。可看看润成老头不做声,我以为白五说的可能未必都是空穴来风故弄玄虚了。
白五:地龙藤其实也不是完全自己生长的,而是有人种植培养出来的。不过这培养方法还真是没人知道了。
我反问白五:您是怎么知道是有人种出来的。
白五没有回答我,而是扭头问润成: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当年有人送给我的一本从坟墓里挖出来里的书吗?
润成想想:就是那本没皮没尾,边角还破损的?里头尽写些不正经的东西。
白五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本书,里头提到了一种护陵的东西,就是这个地龙藤。当时我也没在意,没头没尾的说这宗东西,咱听都没听说过。而我直到遇到今天这些事,才对上号,我们遇到的就是地龙藤。我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也是从那本书里学来的。
墩子往前凑凑:白五,那本书呢?
白五摸摸下巴:前几年雇了几个外地人给我粉刷窑洞的时候,一时没注意叫这帮人给撕着卷旱烟了。不过我可以保证,这真不是我瞎编出来的,确确实实是我从那本书上看来的。
就这么个说法,再有效的信息也提供不了。头一次入元山,多半天的时间就算是基本结束了。出现的变故,难以叫人判断到底以为着什么,我感觉有些套路正在形成,或者已经形成,比如说二平子的失踪,明显需要我们多加防备。
众人一时沉默,润成终于开口说话了:护陵自古就有,有的是靠着军队守陵区安全,不过这种办法最死板,一旦哪个朝代完蛋之后,后面的朝代都会对前朝帝王的陵墓不屑一顾,不大肆开挖就算是不错的。所以护陵人在深知这种情况难免发生时,也在想尽办法保证他们身后陵墓也能安全。那种传统的机关并非没有用,当时绝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厉害。老古时代的人开始换个脑筋想问题,他们想到了养些特殊的玩意儿完成这类任务。话又回来,但凡活物,哪里有经年累月不死的,所以动物也不是个好的选择。
我不禁问起:这地龙藤是个不是动物?
润成想想,接着说:我看是,也不是。说它不是,你们都看见了,这家伙突破地面露出来的就是一片惨绿,覆盖地面到人们根本无法看到出路在哪里,乍一看,和普通的碱草没什么区别,叫我怀疑的是这种东西可能会迷惑人心,影响人的视线,可是看不到它是如何做到的。说它是,这东西和一些嗜血的畜生差不多,白五说的那句话你们都大概能听懂。我的判断是,这些东西就是老古时代人们为了护陵而培育出来的阴邪之物。说它阴邪,除了有品种特殊之外,可能培育过程也是够邪乎得。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早年间在张庄遇到过的。
大家听着润成这是要讲陈年旧事了,以他的经历,指定有些不寻常之处,曲折得很也说不定,所以一下子都来了兴趣,墩子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赶紧给自己嘴里塞了一根烟,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润成说的是早年他在张庄遇到的一件怪事。
张庄距离陈寨和官庄都不远,不过我们没有听说过,原因可能是发生的这件事不光彩,人们也就刻意不去宣扬了。张庄村子不错,当时的公社书记从到任之后开始,就把家属安顿在了张庄,按照农业户口管理的规定,家里老婆孩子分到了地,过起了日子。十来年下来,家里的两个姑娘都长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老大黄桂香和乡上他老爸的通讯员谈上了恋爱,一来二去小伙子都快把准丈人家当成自己家了,眼看着过来年就要下聘礼定日子的时候,黄桂香却和小伙子说他们俩的事要往后延迟些时候了。小伙子问来问去也没有问到原委,于是一时着急还以为黄家要变心,拎着菜刀就奔黄家去了。
事情闹大发了,黄家人看着不解释清楚这得弄出大事来,只好说出了实情。原来黄桂香的妹妹桂兰出事了。
趁着润成点烟的时候,白五表情发生了些变化,因为正好就坐在我斜对面,这家伙眉毛跳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带着笑。自从众人初入元山发生变故之后,我拾起了被自己也唾弃过的神经敏感,我开始花心思思考白五又在想什么,这么一来,对于润成说的那件怪事,听得也就不仔细了。
恰好黄书记和润成的父亲是战友关系,而润成当时已经开始拜师文瘸子,手里好歹是有些把式,当然也有些年轻好胜,在种种缘由下,润成去了张庄。
秦润成受人之托,却面对了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难题。润成老头嘴里吐出了一个词:墓虎精。
在老家,看到别人萎靡不振时都会用一个词:墓虎来形容,说起来就是时而精神恍惚,懒懒散散,时而精神头儿足得不得了,尤其是晚上。张庄黄家之所以要拖延婚期,就是因为二姑娘被传说中的墓虎上身了!
村里有老人说这是千古难遇的墓虎上身了,可是没人知道怎么才能驱赶这种妖邪离开。润成就是在这时候来到的张庄。
润成老头对于他如何成功驱赶了妖邪说得不多,倒是说起他是怎么看墓虎这种事情的。古人的精明之处,绝不是今人靠着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机器就能完全搞明白的,道理很简单,在各种技术都很落后的古代,古人都能解决很多我们直到现在还解决不了的问题,那起码能说明一个道理,古人不比我们差,方法的实用性方面是值得今人佩服的。比如墓虎这件事。古人将体型巨大的犬类,或者猫科动物加以驯化、教导,当然可能会有一些特殊的药物和技术来辅助完成这个过程,驯化好的守墓兽都叫墓虎。
墓虎被训导完成之后,随着墓主人的下葬,也就被困到了可能很久之后才能再见天日的地下。如果说古人期望墓虎能作为活物真的看住墓门,显然违背常理,哪里能有随随便便就活过几百年的动物?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墓中死去的墓虎,魂魄不灭,常年被困在底下,难免不会成为什么厉害的妖邪之物。
墩子听得不过瘾,非要问润成老头最后是怎么处理这个难题的。
润成:我找到了墓虎的出处,把它和我师父给的符纸一起烧掉了。
墩子一下子听出了润成话里带着的某个问题:那就是说,大爷你给人家把墓给开了呗!
润成还没有搭腔的时候,白五表达了自己很不屑于这个问题的态度: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这就是个多少年来无主的个野坟包子罢了。再说,我们当年开的时候,除了驱赶妖邪,里边的东西可是一点都没动,你着个什么急?
是个人都听出来了,白五参与过当年的那件事。这叫我开始更加不敢小瞧白五起来。润成和白五的关系,可能不会是简单的认识。当然关系到底多么紧密,暂时可能不会和我们面对的问题有太大关系,此时的我突然想到,一众人等的话题已经偏离主题很远了。
我还没说,勇子就提出来我们应该做的是好好琢磨琢磨地龙藤的事。
润成:我们说的就是这事啊。这种守墓的墓虎,出现的地方就是墓门附近。那么如果地龙藤也属于此物,它出现的地方大概可以为我们所用。
墩子着急:那玩意儿我们斗不了啊。
勇子:我有个主意。
此时白五脸色非常严肃,来了一句:且慢,我想到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