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孤雁儿感觉到了微弱的光线投了下来,幽幽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和那些姑娘都被锁在了仓库。
“小月,醒醒,小月......”
“姐姐......”小月揉了揉眼,看了看四周,立马清醒了。
突然听得呛啷一声,铁链解开,仓库大门缓缓打开,姑娘们全都被惊醒了,想发声惊叫才发现喉咙早已是嘶哑不堪。
来人将她们带到一间澡堂便退下了。姑娘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如何动作。
这时,红杏施施然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命侍女将换洗的衣服搁下,便带人出门了。
孤雁儿正觉身上臭烘烘的想沐个浴,如今倒是省事,也不去管她用意何在,洗了再说。
待脱了衣服踏入洗浴池水,小月这才有些不安起来,“姐姐,你说等会儿我们会被那女人带到哪儿去啊?”
“怕什么?有姐姐在呢。”孤雁儿正享受得不亦乐乎。
“姐姐......”
“嗯?......”
“你的胸口......”小月目不转睛地瞧着孤雁儿胸口那朵黑色的莲花,那花瓣次第张开,瓣上的细致纹路清晰可见,水墨重莲,妖娆诡异,看久了便似有一种晕眩感袭来,小月晃了晃脑袋。
孤雁儿随口答道:“哦,你是说这重莲......从小便在了,也不知是从胎里带出来的,还是被人刺上去的......”
小月定了定神,刚想再问什么,门外便传来一阵催促,姑娘们赶紧起身换上新衣。
穿上了这身衣服,姑娘们才发现这衣服实在轻薄贴身,艳丽无匹,不像正经人家的穿着,倒似那烟花之地的女子,尽皆骇然失色。
“姐姐......”
孤雁儿以为小月也是害怕,谁知她竟是盯着自己看得痴了。
“姐姐真好看.......”小月没读过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讷讷地说好看。
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处在着青涩与成熟之间,有着成型的轮廓和美丽的雏形。孤雁儿姣好的身姿即便在此等情况之下亦无不引来频频侧目,一阵惊叹之声。先前都是邋遢狼狈的模样,谁也瞧不清谁,如今洗去泥垢,也都是青葱少女的模样。
红杏冷着一张脸推门而入,瞧也不瞧她们一眼,只道:“跟我走。”
孤雁儿盯着她的背影不屑地瘪了瘪嘴。
正穿行在过道里,队伍末尾突地响起女子一声尖叫,随即便没了声响,只听见木板“啪”地一声合上。
“她不见了!.......”不知是哪个女子惊叫出声,众女顿时乱成一团,停在原地,吓得簌簌发抖。
红杏见状,早已是习以为常,只是嗤笑了一声,“都是猴急的主儿!便给个货色也无妨,你们还不快点跟我走,不然也是这个下场!”
孤雁儿拽紧了小月,低头行走,不明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转眼到了第二层,转角一个高头大汉疾步过来,涎着脸道:“红姐,你看,这回是不是该我们青龙部的兄弟享用享用了?”
红杏状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调笑道:“这回好像是到你们这几间了,舵主施恩,尽是些好货色。还不快开门。”
迎面便是一阵阵**脂香,混合着体味异常难闻,三五成群的大汉个个赤膊露胸,或高嗓聚赌,或搂女狎玩。女子白花花的胴体没有任何遮蔽,上面多少淤青紫红的伤痕,更有甚者,皮开肉绽,鞭痕遍布。
大汉的粗喘和女子的尖叫不时传出,众女个个看得面色发白,几近昏厥。
红杏扫了一眼,随意指了指后排几个女骇儿,眼神示意,“过去拣几个,便宜你们这些爷们了!”
“不要!——”被大汉捉住的女孩儿吓得不断挣扎,惊叫连连。
“不要!救命啊——啊——”随即女孩儿们的嘴便被堵上了,只余下阵阵呜咽声,听得人心里更加碜得慌。
孤雁儿饶是再不通晓人设,也知道眼前这一幕惨无人道至极,心有怒意,但如今也只能看着,对方人多势众,便是出得了这间房,也走不出这艘船舰。
红杏把玩着手指,对女孩儿的哭声置若罔闻。带着余下的女孩儿又去了另几间屋子,分了人,孤雁儿冷眼看着,默然低头,运气颇好,几次轮番下来都没被选走。
这回来到了第三层,阳光突然刺眼地照射下来,竟然是到了船面上。
红杏这时却突然走到孤雁儿面前,瞥了她一眼,笑了半晌,才悠然道:“知道为何我留下你们几个么?你们是这些女孩儿中最好的几个,尤其是你,是不必服侍那些下层人的,但我也不希望舵主瞧见你。”她烟波一转,“哟,这可怎么是好呢......”
孤雁儿等人又被她带到一间极大的房间,隔着一道屏风,隐约能见着两排衣着光鲜的宾客坐着,上位依稀是个魁梧的中年汉子,不知在粗声谈着些什么。
红杏指着内室,道:“你们几个给我进去,记住,要伺候好在座的各位爷,给我笑,不然——”她阴狠一笑,“便是如先前那些女孩儿的下场!听明白了么?”
却见她突然幽幽一叹:“要是能博得这些爷的欢心,你们便有了活路,自个儿掂量吧。”
剩下的几个女孩儿早已麻木了,不再哭闹,或许是身处逆境之中的人格外容易改变,是个人都懂得得失利益,红杏这番恩威并施的话顿时令她们看见了希望。她们谁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狱般的下三层。
红杏满意地瞧着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去后,才看见孤雁儿死拽着小月的手,“这是你妹妹?护这么紧,也罢,你们姐妹一起去吧。”
偏角一间小屋,门口有两人把守着,红杏带着她俩在门口停步,突然冲孤雁儿古怪一笑,似乎参杂着些许嫉妒,些许讥讽。然后便听她道:“进去吧。”
孤雁儿心一凛。眨了眨眼,全神戒备,踏着阴影,一步一步,沉重闷响。门口两尊门神见状,稍挪了下步,露出一扇木门。孤雁儿卷了袖口,捏了拳,终于缓缓推开,同时身子猛地倒退一步,便闻耳旁红杏一声嗤笑。孤雁儿本欲回头翻她个白眼,却被眼前景象一震!霎时呆愣,惊诧,怀疑,激动杂交翻涌!出汗的手抖了三抖,孤雁儿“啪”的一声便关了木门。小月摸着被木门撞上的鼻子,傻眼了。红杏站在一边,凉凉道:“女人果然都犯贱。”孤雁儿关门后迅速平复激动,再次眨了眨眼,进行确认。只见那半身隐于黑暗的人影缓缓转身,垂下的发丝微动,便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双眸,照亮了这漆黑一隅,从容的面上薄笑不减半分。下一刻便听他道:“又见面了。”孤雁儿支着下巴坐在地上,翻转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到现在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他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一双大眼左转了三下又右转三下后,她终于严肃问道:“东方先生,连你也被他们抓了,牛鼻他们岂不全在这?”东方似是皱了眉,但面上便无显露忧色,见他垂眸道:“他们并不在此,不过,情况恐不比你我好些。”孤雁儿倒抽一口气,睁大了眼睛。“你难道不担心你黑水寨人的安危?”却见东方倒转了轮椅,停定:“他们该是,”忽见其眸亮色突显,仿若佛昙一现,蕴藏莫深,只淡淡吐字,“平安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