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扭着水蛇腰,莲步姗姗地走过人堆。
帮众三俩聚赌,吆喝声震耳欲聋,边上还站着几个衣衫轻薄的女人。
一股汗臭混着体味形成令人作呕的腥味,红杏皱了皱眉。
几个大汉眼珠子直往红杏身上招呼,却也只是看着,并不敢动手动脚,规规矩矩的模样,走过了,才听到那些人嘴里咕哝的话:“骚娘儿们......”
红杏走到过道里,只冷哼一声,便往楼上走去。
红杏妙目一转,转了心绪,已是推开房门。
施施然站在屏风前,“爷今晚可是满意?这几个女子可是昨儿个的新鲜货色。”
“不错,做的好。红杏,爷今晚要好好赏你。”内里只闻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传出,朗笑数声,床帏内间或还有女子**的声音,可是那声音太过尖利,像是疼痛地叫喊。
红杏的面色忽的惨白,强笑道:“红杏**无方,再过几日,定能让爷更满意。”
“都下去吧。”
话音刚落,只闻门开之声,便有两名侍卫走进,面无表情地将人拖下去。
“过来。”
红杏定了定神,向屏风内走去。
刚转入内,便被一只铁臂勾去,锢在胸前。只见那男人铜皮铁骨,身躯像小山般伟岸,红杏在他怀里真就像一只小鸟般娇小。再瞧他的脸,却是长满了白癣似的铁锈,黄白相间,一双眼睛大如红灯,煞是骇人。这是长年潜伏水下的人才会有的长相。
红杏虽在他身边呆了这些年,却仍是惧怕他这张脸,不敢直视。
“你什么小心思,爷还会不知道?给爷安安分分地侍候着,爷自然不会亏待你。”武锟一手掐着红杏的喉咙,一手已将她衣衫撕裂。
“红杏明白......红杏不敢......”红杏面色潮红,喘气声越来越重。
武锟大笑,忽想起一事,道:“那人怎么样了?还是不肯答应?”
“除了一日三餐,他都不曾开口。”武锟撤了手,红杏得以喘气,“不知这人有什么异处,爷竟然不杀他?”
“哼,此人的能耐又岂是你这妇道人家能懂的!”他突然怒气腾腾,“这个人曾坏我数只船舰。”
“竟然是他!”红杏大惊。
她一直跟在武锟身边,这样的大事自是目睹。
去年在这太白流域,武锟的神鹰帮想围杀一支船队。因是商船,船上货物定是不少,底下探子来报,武锟便令分舵着手去办。
谁知对方竟不似以往的商船,更摆出了什么威力的阵型,将神鹰帮下的几艘船舰一举剿杀。
武锟怒极,派人打探,只知对方船上有位高人指挥,己方才讨不了便宜。
而这位高人,便是现在被武锟关押在船上,坐着轮椅的残废人。
“既然他曾坏了爷的好事,为何爷不立即斩杀了他?”红杏惊疑。
“妇人之论!”武锟嗤笑,“此人之能为,若是为我所用,神鹰帮定能迅速壮大实力。”
“你莫要轻慢于他,好好招呼着,若他肯答应,你的功劳爷会记上,明白么?”铁掌几乎能将那娇嫩的肌肤揉剥下一层。
“......明白......”几欲昏死,却也只得苦苦捱着。
孤雁儿睁开眼仍是一片昏暗,不知是什么时辰。从小榻上起身,看了眼仍沉睡着的小月,孤雁儿揉了揉眼睛,却见东方先生已好端端地坐在轮椅上了,她吓了一跳,瞄了下他的双腿,这人怎么从床上爬起来了?
突然,孤雁儿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叫声。
她气鼓着小脸:“好饿。”
东方转过身,看着她,微微笑道:“想吃东西么?”
孤雁儿仰着头望着他,见他眼眸诡异,笑容古怪,微微一愣。
“去,鲍参翅肚不能少,熊掌燕窝快点来,江南小炒来一份,瓜果点心都摆上......还愣着干啥?”
“是......是......”
侍女转身,耳语,“红姐这......”
“照这丫头说的做!”红杏妙目一瞪。尽管孤雁儿说的是遵东方的意思,但谁看不出她这是狐假虎威,最令人不解的是,那男人竟笑着随她意了!
红杏本来是想使个美人计让那男的泡在温柔乡好点头答应,但一想到他双腿残废恐怕这招也是没用的,谁知......谁知还真被这俩小丫头迷倒了!
她咬了咬牙,男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看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没想到也是个急色的!那般相貌,还真是便宜了这俩贱人!
“嗝——”孤雁儿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看着吃得欢的小月,不由笑了,但看着没动几筷子就放下了的东方,皱了皱眉。
“红大娘,我要去方便!”
听到“红大娘”三字,红杏彻底炸毛了,她是有多老?!
但她的年纪,做孤雁儿的娘倒是差不多了。
一旁侍女尽皆憋笑。
“房里有恭桶!”红杏咬牙切齿道。
孤雁儿却支支吾吾道:“这儿有人......”
不就有个男人么!你们都赤诚相见了还害羞什么!
红杏拗不过她,哼道:“快去快回!阿昌,跟着她去。”
孤雁儿撒丫子就跑出了房门。那侍女倒也脚步不慢。
到了恭房,孤雁儿直嚷道:“我的肚子好痛啊......好痛啊......”
“谁叫你吃那么多,不痛才怪......”阿昌咕哝道。
“好姐姐......能去为我求副消化药吃吃么......”
“这......红姐让我看着你......”
“我都这样了,还能去哪儿啊......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孤雁儿苦求。
听她这般虚弱,阿昌只好点头,“那你就在这等着,不要乱跑。”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孤雁儿摸了摸肚皮,走了出来,喃喃道:“不知等会儿还跑得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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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小!”
“二二三,小!”
“押小!”
“......”
“舵主真是好手气啊!”
“咦,这位兄弟看起来面生的很,哪个舵下的?......”
“我嘛,嘿嘿,是跟着马四舵主混的......你知道马舵主最近收了个俏娘子,正忙着享受,这才有兄弟几个清闲的工夫啊......”一个黑瘦的年轻小子道。
“啊......对对对,四舵主是大忙人啊,哈哈哈哈......”
“这不,兄弟我才来这小赌一把,解解馋。”那小子下海一试,回回赌胜,倒让旁边几个大汉激起了兴致,纷纷起哄再开。
“好小子,跟你爷爷来几盘如何?”另一头迎面走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材魁梧,面赤目炬,看其穿着,肩坎长袍,比这些赤膊汉子好上数倍,想来身份不低。
“哪敢和舵主比试......小的认输......”年轻小子赔笑道。
“嗯?瞧不起你爷爷?!少废话,开局!”男人虎目一瞪,抄起骰盅便摇。
“啪”地一声,骰盅落桌。
“猜!”
“......二四六,大。”小子微笑道。
揭开一瞧,二四六,分毫不差。
登时便有赞声。但其中行家却是不吱声,仍旧观望。
男人皱眉,只道:“再来!”
“......三三五,大。”
“......四五六,大。”
“......一二一,小。”
......
“舵主,让我来如何?”
“......好!”男人冷哼,他还就不信这个邪。
“舵主可要听好了。”那小子举起右手,只在半空随意甩了几下。
男人看着桌上的骰盅,面露得色,道:“六六六,大!”
骰盅一开,一柱擎天一点六,小!
全场只闻抽气之声。男人怒目圆瞪,不敢置信。
年轻小子只笑了笑,便离开了赌桌。
刚走到楼道口,转身一瞧,了然笑道:“吴舵主。”
“哼,小子,说,你这赌技跟谁学的?”
“这......”他面带难色,迟疑道,“舵主应知,红姐早年可是金陵城最有名的歌姬.....”
吴江心中警惕,“这是她教你的?”
“难道舵主不信么?除了红姐,谁还有这样的技艺?”他笑道,“红姐还有些话不方便说,特地让我带给您。”
只见他侧身走过,笑意深深,将一张纸条迅速揣在吴江手里。
待吴江打开看完,面上已是大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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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过瘾极了......得赶紧回去恭房,免得阿昌发现......”孤雁儿换下那身偷来的水手服,洗了把脸,赶紧溜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