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此时已是艳阳高照。
豫城虽处北方,但因为是平原,故异常炎热。
几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在官道上,卷起了轻微的烟尘。
最前面的一辆马车是整个车队里最好的马车,在那辆马车的一个角落上,插着一个旗帜,上面写着一个谢字。
马车摇晃间,躺在榻上的少女似乎难受极了,她不停的动来动去,想要寻一个舒服的所在。
“啊――”
一声尖叫声传了开来,那少女呼的一下从榻上直直的坐了起来。
“好痛!”
她只来得及呼一声痛,便又因头晕又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双有点粗糙的手扶住了谢芳华,然后轻轻地将她放平在榻上,她语气带着埋怨的说道:“女郎怎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何故非要骑马!”
说话的妇人约莫三十七八岁左右,一双小眼说话的时候特会表达情绪。此时,她皱着眉头,正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看着谢芳华。
只是,谢芳华却是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与面容,她的眼睛因为肿胀已经眯成了一线。
“发生何事?我的头为何如此之痛……”她一边说着一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
谢芳华心里疑惑的想到,发生了何事,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自刎而亡,明明颈上强烈的剧痛感还在,明明还能感觉得到自己的鲜血在喷涌而出……
难道,是有人救了自己?
可是,自己的手劲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那是一双杀过人的手,下手的时候更是毫不留余地,颈间的血管已断,又怎么可能救得活?
谢芳华不敢置信的伸手摸向了额头上疼痛传来的地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女郎?女郎,切不可再去触碰伤口,还没包扎呢。”
还是那个女声响起,接着谢芳华的手就被强制性拿了下来,放在了被褥中。
这声音……
这女声太过熟悉,谢芳华竟是不敢相信。
马车还在晃动着前行,躺在榻上的谢芳华又是晃荡得疼痛又是闷热得胸口堵塞,直是觉得整个人都要燥得发狂了。然而,就是连这种感觉也甚是熟悉。
谢芳华的手从被褥中伸了出来,由于看不见,她只是乱摸一通。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乳娘,可是乳娘否?”谢芳华急急地反握住那只手,怯怯的问道。
那是陪伴了她十六年的乳娘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一定是!
没想到,在她死后还能这样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听着她的声音,这一切竟是那样的不真实。
“是,是老奴。女郎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一边说着,妇人的手还在她嫩白的小手上轻轻地拍了拍。
都过去了?
乳娘也知那事吗?
想到往事,谢芳华心里一阵苦涩,所有的爱恋和爱而不得又执迷不悟的执念,都随着那一剑烟消云散了……
“乳娘,我悔了!”
她所悔的,是她那爱而不得又执迷不悟的爱恋,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值得!
“女郎,无事了,今后别再任性便是。”乳娘宽声安慰着,一边拿过纱布和药粉,又道:“女郎,你可得忍着点,乳娘要给你上药了。车队里没有医者,不得诊脉,这里离吐京还很远,大概还要三天的路程,切莫不可大意了。”
听着乳娘关切的问候,谢芳华顿时感觉心中暖暖的一片,她的手抚上了胸口的位置,心底一阵恍惚。
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人用这样关切的话语关心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