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十五月圆,是个花前月下风花雪月的佳时。
按照命格安排,白芷初一十五就得给莫言和钟嘉洁这两只苦命鸳鸯搭桥牵线。白芷现在想的是,怎么安抚儿子还有,如何让莫言劈出一间柴房,亦或是一件茅棚让她娘俩儿住。总不能让他们三挤在涵院那一张床上。
“阿娘,为何不早早入睡?你是在等父君么?”阿钰将被子往上拉拉,露出一颗脑袋,不解的问道。
白芷讪笑:“天气闷热,阿娘给你扇扇风,你乖你乖,早早安睡。”已过戊时莫言还未回房。今日东厢那便的事儿闹得异常大,钟嘉洁吐血吐得不亦乐乎,莫言被请去坐镇,还颇有功效,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相思药须得相思人。
白芷诓睡阿钰,施了仙法让折扇自发旋转扇风,她踱步至房外。估摸着莫言有美人在怀大抵不会回来,自己要不要再找个树杈将就将就,虽然没有房间那张雕花大床舒坦,但睡得也安心,阿钰不过孩童,睡在那里莫言应该不会计较。
涵院墙角小花园处那颗老桃树很合寸,不高不低,她将将飞身上去之时,后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白芷听得一声戏谑道:“阿止,夜半三更你可是要爬墙?”
白芷僵硬回首,干咳一声道:“殿下,白止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莫言提着灯笼示意她进屋,白止从善如流的结果灯笼进屋,在进屋之前白芷弹弹手指将屋内旋转的折扇弄下来。
“阿止,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白止犹豫道:“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多余的厢房,如今多了阿钰,我们三人挤在一起恐有不便,现在正直三伏天,闷热至极,万一让殿下殴出一身痱子便是白止的罪过。”万一让我儿殴出一身痱子我很心疼。
莫言拾起跌落在床的折扇给酣睡的阿钰扇风,“阿止不知,我这张床乃极北之地的寒玉所雕么。”
白芷干笑道:“呵呵,当然知晓,诚然,就因为如此白止才更加不敢同殿下挤在一起,殿下千金之躯,白止一介布衣……呵呵”本君在树杈上蹲了一宿,你的寒玉床在舒坦本君也无福消受。
莫言道:“既是这样,阿止难道是嫌弃不成。”
白芷不在言语,掀开阿钰另一头的被角钻进去。彼时,她万分怀恋那个冷面冷心的元徽帝君,冷冷清清潇洒飘逸,为何只是转世为凡人便变得婆婆妈妈?转眼一想,一定是帝君他老人家孤身在斗虚宫寂寞得慌。他又不好意思在一众小仙面前多说上几句,若多说,便有失他标榜冷面帝君的威仪,所以将几十万年的话攒下来,用十生十世说个干净,十生十世说不完便再用一世来说。
阿钰睡在莫言和白芷中间,白芷后知后觉的发现,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什么自己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她话头一转问道:“殿下为何回来的这般早?”
莫言伸过手越过阿钰将她滑落的被角拉上道:“大皇兄回来了。”
白芷了然的应了一声,莫语回来了,打小鸳鸯的大棒回来了。她翻身看似乎深眠的莫言,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月圆之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金乌西沉,广寒初上。
“阿娘,你为何要撮合他们?”阿钰凌空虚踏而上,白芷将他拉上云头,“命格让为娘帮他们牵线搭桥,你还小,不理解。”
阿钰冷冷瞅下方一眼沉默不语,白芷捏捏他的小手,故作深沉道:“阿娘其实很为难!”儿子太敏感,让她做娘的很担心,她觉得有没有阿爹阿娘没甚么,她天生无爹娘还不是照样过来了。再深思,帝君他老人家诓骗小孩儿很不道德。
阿钰依旧板着粉嫩粉嫩的小脸,白芷倾身捏捏他的脸颊,高深莫测道:“信义乃做人之本,你生来仙胎更是要习得做仙之本。天地为大矣,不诚则不能化万物。“她顿了顿,蹲下身环住阿钰问道:?可还记得道德天尊道德八说。”
阿钰颌首,一板一眼道:“道者,道之本也;仁者,德之出也;义者,德之理也;忠者,德之厚也;信者,德之固也。”
白芷悄然一笑,“是极是极,我儿聪慧非旁人能比。既然这般,我们坐在云头看戏便成。”
命格谱的天名册真不错,夜半三更之时,莫言半夜私会钟嘉洁,两人郎有情妾有意,欢欢喜喜,竟然明目张胆的在西苑的小凉亭私会。须知,小凉亭不论是涵院还是东厢都近,一盏茶的脚程便至,且从东厢转个角绕三道弯便可看到西苑的小凉亭,更让白芷为他们捏一把汗的是,小凉亭外全是花花草草,连低矮的灌木丛都没有。乖乖,这可真够大胆的,原来帝君喜欢这个调调。
此时,苦命的病鸳鸯软软的坐在凉亭一侧,另一只建康鸳鸯离她三尺远,白芷觉得。事情做到这份儿上莫言矫情的没道理,夜半无人私语时,良辰吉时,本因是两只苦命鸳鸯互述衷肠,你侬我侬的时刻,可莫言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连钟嘉洁小手都不去牵,只淡淡的说一句:“嘉洁,你跟皇兄好生过日子。”
这是什么情况?白芷不明所以,这相爱却爱不得的戏码,怎么会变成莫言权钟嘉洁和他猥琐皇兄安心过日子的劝说?明明是苦情戏,怎的变成了,劝谏戏?
钟嘉洁期期艾艾泪如雨下:“文清,我知道我不该毁了我们之间的誓言,为了,为了……可是,文清,我不嫁给大皇子,若不嫁他,那我父亲怎么办?我兄长怎么办?”
她捂住胸口咳一咳,抽出随身手绢捂住嘴,打开洁白丝绢,一朵红梅赫然呈现,她凄然道:“文清,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怨我对不对,我也是逼不得已!……”
白芷没将后面的话听下去,这就是苦命鸳鸯?这就是苦命鸳鸯?她愤然起身,拉起阿钰之上九天,好个命格,又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