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深秋,惠都城内的聚贤山庄大肆举行了邑国一年一度的赏菊宴。帝都内名门雅士,有志之士,尽在聚贤山庄邀请之类。
而作为近两个月来在帝都内名声正盛的名安名夫子,亦在邀请的范畴之类。刚拿到请柬的时候,名安并没有打算去参加这所谓的盛宴。
可是却没想到在赏菊宴那天,天刚刚亮的时候,施明轩便带着施家的车马在名安刚购置的小院子外面早早地等候了。
无奈之下,名安只好不得已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他一起去参加那所谓的盛宴。
名安的脚刚踏出自己的院子,施明轩便立刻积极地迎了上来,声音有丝丝的谄媚:“名夫子!”
名安看着褪下那身蓝色学子长衫换上了一身烟青色锦袍的施明轩,眉梢上挑了三分。
儒雅的烟青色锦袍让施明轩身上少了些往日的憨莽多了丝文雅,而腰间那墨色玉带则让他身上添加了一丝硬朗,精致的玉制发冠将满头黑发整齐的束在头顶。
看着他这副样子,名安心底不禁感慨。果然是……人模狗样啊!
“施明轩,挺潇洒的啊!”
“哪里哪里,学生在夫子面前就是陪衬的绿叶,哪比得上夫子的丰采呢?”面对名安的调侃,施明轩很是谦虚的回道。
上次一群人打赌时,众人下得赌注便是让输的人邀请名夫子参加这赏菊盛宴。
要是今天名夫子觉得自己抢了她的风头,不去了。那群人还指不定怎么讹诈自己呢!
所以施明轩心中早就就暗自下定决心,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名安带到聚贤山庄里。
“是吗?那可真可谓是绿肥红瘦啊!”名安今天只是简单地穿了一身白色女装,头发也是一如既往地随意披散在脑后,整个样子还真算不上明艳。
“……”听到名安的调侃,施明轩赧然了。
被名安的话噎住之后,施明轩只好赶紧将她请上一旁早就等候多时的马车,吩咐马夫快速驶往聚贤山庄。
趁着马车行驶的时间,名安忍不住在马车里面小憩了一番。直到马车到了聚贤山庄门口的时候,施明轩才低声将她唤醒,两人一起下了马车。
名安看着山庄门口络绎不绝的人流,顿感一阵压力。怎么这么多的人……
“这赏菊宴历来是各文人雅客一展身手的大好时机,今天到这来的除了那些想一鸣惊人的文人雅客外,还有想拉拢人才的各大家族,以及想给自己找个如意夫君的千金小姐。夫子今天不妨好好看看。”施明轩为名安解惑之余,也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你今天也不妨好好看看啊!毕竟今天可有不少来此寻觅如意郎君的千金小姐,名门闺秀的。”
“夫子,你放心吧。这是一定的。”施明轩的脸充满了坚定的神色。
“……”名安无语了,没想到这家伙来参加这赏菊宴的目的竟然当真是这个。
看了一眼身旁的施明轩,名安默默地走上前递交了请柬,在门口小厮的惊诧的目光中走进了聚贤山庄。
不愧是闻名邑国的赏菊宴,偌大的山庄内,品种繁多的菊花到处都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然的景色随处可见。
看着那些三五成群的文人雅客吟诗作词,名安顿感一阵无聊。
“啊哈。”将搭在唇边的手自然垂下后,在一进来的时候就跟施明轩分道扬镳的名安独自向一片略显冷清的树林走去。
背靠着一颗大树树干,名安席地而坐地看着那湛蓝却遥远的天空。思绪莫名的回到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个时候为了应付期末考而在学校树林里努力啃书的模样。
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是那样清晰。可是,就好像眨眼间,自己就来到了陌生的国度,陌生的时空。
“呵呵。”想及此处,名安忍不住发出一阵自讽的笑声。
“夫子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低沉邪肆的声音在名安身后突然响起,打断了名安的思绪。
听见这声音,名安瞳孔忍不住一缩。而后,动作优雅自然地站起身来,向身后转去。
只见身后没多远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一身着红衣的邪魅男子,眼角上翘的丹凤眼,笔直高挺的鼻子下有着一张唇角半勾的薄唇,艳丽的眉眼无一不在向世人诉说着别样的风情。
“你认识我?”
“自从夫子当日大败司徒谬于栖凤楼后,这帝都内不知道夫子的人恐怕少有。学生对夫子亦甚为钦佩。”如同百年陈酒一样,男子的声音透着一股醇香之感让人忍不住有些沉醉。
“是吗?那不知你是?”
“在下淄丘同徘,乃桐硕书院一学子。仰慕夫子大名却无缘得见,不想今日竟能偶遇夫子于此,学生心中甚是高兴。”
“淄丘同徘?”
“正是。”
“本夫子今日还有要事。改日再与淄丘同学闲聊。”转身后,名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淄丘同徘,邑国大皇子,乃肃孝皇后所出,深得仁武帝的喜爱。无论其身份,手段以及在民间百姓心里的威望,都是下任邑国国君的不二人选。
名安可不相信今日的“偶遇”,皇室中人,岂有纯良之辈?更何况一个能够在自己身后而不被发现的男人更是危险。
这样的人,还是避地远远的好。
看着名安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后,淄丘同徘的眼里快速闪过一道阴郁的光彩。
借口避开了淄丘同徘的名安漫无目的地走在聚贤山庄内,看着周围经过刻意雕饰后的景色,感到一阵枯燥无味。
可是还没转悠多久,却听见一处凉亭之内传来一阵喧嚣。
“哈哈哈哈!施明轩,还以为你进了桐硕书院是一个人物,没想到今日一见原来是一个废物。哈哈哈……”一震狂妄刺耳的笑声从前方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十来个身着华服锦缎的年轻男子正笑作一团地望着亭子内面红耳赤一脸愤慨的施明轩。
“狄云飞,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今日你还不是找了帮手才赢了我!你……”
“有本事你也可以找帮手啊?不过可惜啊!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我下跪,谁叫你今天是输定了呢?哈哈哈……”
名安遥遥地看见凉亭之内一位穿着富贵的年轻男子正一脸高傲地看着面色极为难看的施明轩。
心思下意识一动,高呼道:“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
在凉亭之中围观的众人乍然间只听见一道清越的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狄云飞的得意。
众人忍不住诧异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位随意披散着乌黑长发的白衣女子正款步而来。略带寒意的风将她身后的青丝微微扬起,较寻常女子略显凌厉的眉眼在微微勾起的朱唇的映衬下,竟显出丝丝慵懒魅惑。
看着名安款步走来的身影,施明轩目光有些复杂,声不可闻地低声唤了一声:“夫子。”
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名安悠闲地走进亭子里,径直找了个位置闲适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先前猖狂地嘲讽施明轩的那位男子,淡淡地说道:“既然你都可以找帮手,那我这学生应该也可以找帮手吧?”
我的学生,我可以欺负,不代表别人也可以欺负。
“自……自然可以。不知姑娘芳名。”名安现在虽然未施粉黛,但是身上那股子慵懒,淡然的气质还是能让人眼前一新的。
看着眼前一脸色相的男人,名安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厌恶。“小女子名安。”
“名安。好名……名安?”狄云飞震惊地看着眼前浅笑的女子,下意识的动了动喉咙,抱着一丝侥幸的狄云飞开口询问道“姑娘可是桐硕书院的夫子?”
“正是。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看着眼前明明正浅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子,狄云飞不禁后退一步,心里一片骇然。
名安,那个桐硕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夫子!那个在术数上的造诣比司徒谬还要高上一筹的年轻女子!
这岂是自己一个还没有功名在身的公子哥可以招惹的!
不得不说,这狄云飞虽是一个整日只知吃喝嫖赌,遛鸟斗鸡的二世祖,但是却还难能可贵的有点自知之明。
而在听到名安的自我介绍后受到震惊的,不仅仅是狄云飞一个人,还有凉亭里的其他人。
出于震惊,现场出现了寂静,而这寂静却没有维持多久。
“没想到赢了学生,居然招来了师傅?”听到这突然在亭子里响起的声音,本感到一阵压抑的狄云飞瞬间挺直了腰,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位爷还在。
随着声音望去,名安只见一身着青衫布衣长相俊秀的男子正仰头喝着手中的酒。
一袭简单的青衫,如同水墨一般流畅写意地斜靠在凉亭一角的柱子上,额际垂下的发丝,肆意遮挡在那张俊秀的脸庞上,细长眼中含着嘲讽味儿十足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名安。
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随手放下后,苏轻言一脸嘲讽地看着名安。“姑娘的术数或许在下不敌,不过,这诗词歌赋,哼,我奉劝姑娘今日还是不要为你这废物学生强出头的好。不然……”
“你可以好运地赢了我学生,可不代表,你还有好运能够赢我。”
如果忽视掉话里的内容,任谁听到这语气都会以为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在跟旁人谈论天气。
“好运?那今日就让名夫子见识见识在下的好运。”苏轻言冷冷地看着眼前狂傲的女子。
帝都之内,从未有人敢如此挑衅他,这女人胆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