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洛正言,我跟你拼了!”邵华芳嚷着,扑向了洛正言。洛正言躲在洛正行后头,邵华芳就绕过洛正行,张牙舞爪地要挠人。
“邵氏!”老夫人冷喝了一声,眼睛里划过一道厉色。
邵华芳的动作一僵,显见对于老夫人,她还是有些敬畏的。
杨氏一看,生怕邵华芳就被这一句话吼得没了气势,连忙又呼天抢地地嚎起来,“哎哟,我可怜的女儿哟,被伤成这幅样子没人关心一句就算了。哪知道这高门大户果然吃人呐,京城有名的官家居然联合起来,倒打一耙地欺负人喽!”
慕秋暗道,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只是你杨氏也未必是真关心自己的女儿罢了。
“杨氏,你既知我洛府是什么地方,又哪来的底气敢跟我面前唱戏?你以为我不知你哪点小心思?”老夫人看向邵华芳,“正言弄伤了华芳,自会请太医来医治。可是你恐怕是想借机敲诈点好处吧!”
杨氏立刻做出扶风弱柳之态,捏着帕子,擦着眼角,“亲家母,你怎么这么想?我还不是关心华芳,想替她讨个公道嘛……”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若叫我亲家母,这更得好好地跟你说一说。自是亲家,虽然两家结亲,但华芳已然嫁入我洛府,夫妻之间吵吵闹闹地是常事,长辈的应以劝教向导为主,哪有这样把事情越闹越大的?莫非,亲家母是想弄得他俩和离不成?”
“当然不是!”杨氏瞪圆了眼睛,“可亲家母这话说得可不得人心。什么吵吵闹闹?我女儿头上的伤可是大夫看过的,说是流了忒多血。亲家母一句是常事,就能把这件事给翻过去了?任天下哪个做娘亲的能同意?亲家母,要是您自个儿的闺女这样呢?”
老夫人知道这事儿算是自己理亏,本来言语上就多有让步,否则,早把眼前这恶婆娘打出府去了。更让她憋气的是,这犯事儿的不是她的亲子,而是庶子,一个与她毫不相干却争了许多年宠的女人的儿子。然而,自己的亲儿子却摆出了一副维护的姿态。另一个亲生的站在一边叉着手,像是与他毫不相干似的。
“这事儿本就是大嫂有错在先,妇道人家以夫为天,再如何,她也不能对大哥指责怒骂,这可有违女德啊。怎能怪罪大哥生气发火?还以老夫人作比?”朱明玉立刻呛声。
“哟,这不刚刚还说,长辈来指导劝教吗?你是哪房的下人呀,我怎么好像没见过?”杨氏冷眼嘲讽。
“你!”朱明玉和洛慕湘一齐怒视。
杨氏仿若味觉,岿然不动。
“好了!”老夫人摆了一下手,道,“说罢,杨氏,你想要什么?”
杨氏撇了一下嘴,还是不饶人,“老夫人,您可别这么说。这是您儿子亏欠咱的,可不是咱信口开河。把我闺女打成这样,这养身体的东西总不能少了吧?您洛府时京城的大户,我想,应该不会糊弄我吧?”
老夫人真想扔掉一身的规矩礼仪,上前去撕开那个女人的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絮绵这边送走慕秋和品慧,自去添了件衣服,便朝西院后头的杂事房而去。这杂事房挨着厨房的后边,两边是通着的,用一道抄手游廊连接起来。
絮绵进了杂事房,就有小厮恭敬地笑着迎上来,“哟,这不是大小姐身边的絮绵姑姑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絮绵浅笑,“今日我们家小姐嫌那院里的桌案高了些。您知道的,这桌案都是原先夫人用的,小姐身量尚矮些,便觉得不合用了。吩咐我来杂事房报一下,改日能换个稍矮些的最好。”
小厮点头,“原是这样。小的省得了,等下小的便唤人去大小姐院里换了桌案。”
“哎,”絮绵连忙道,“不急,我还未跟你说明白呢。我们家夫人用的桌案是用出嫁时从西京带来的梨花木雕刻而成,上头的图样花纹都是夫人自己绘作的,可不能随意用什么换了它。”
小厮面露难色,“这……”
絮绵道,“你也不用难为,且去把桌案式样的册子给我取一份来看看,我挑了之后,回禀大小姐,再看大小姐的意思。”
“哎,这样好。”小厮舒展了眉头,连忙走到屋里去翻册子去了。
絮绵瞅了一眼,见屋里除了跟她说话的小厮,还有两个小厮都专心地在修补一个木桶。放轻了脚步,就朝杂事房里头去了。
杂事房里头一望无遗,是一个开阔的大场地,堆满了木柴,砖瓦之类用于府内修缮的材料。
一个五十多岁的瘸子正朝着门口走过来,见了絮绵也不称呼,径直走过去了。
絮绵觉得奇怪,但仔细看看,这地方的人都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她的出现对这些人来说就像是地上刮过的树叶,一点影响都没有。
若不是听慕秋说过,府里的杂事房收的都是些身有残疾、老无所依的老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门了。
这场地的最里头,一个头上扎着方巾的姑娘正在锯木头。一只腿搁在高凳上踩着木料,一只腿立在地上,手上拿着锯子,木屑乱飞。
絮绵不由摇头。这番作态粗鲁豪放,哪里像个姑娘家。
“你是谁?”那姑娘抬起头来,脸脏兮兮的,眼睛倒是黑亮。
“我是大小姐身边的絮绵。”絮绵答道。
“哦。”那姑娘似乎有些云里雾里,点了点头,就不管絮绵了,又接着锯木头。
“你是小巧?”絮绵问。
“是啊。”她直截了当地回答。
絮绵皱起了眉头,依着她的判断,若是这个小巧来历不明,被人突然这样问起来,绝不可能这么毫不在乎地就承认了,更何况,她之前明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
“絮绵姑姑,您在这儿啊,小的找您半天了,还以为您有事儿走了呢。”那小厮笑着走了过来,打断了絮绵的问话。
絮绵笑笑,“没有,从没来过这儿,就四处看看。”
“哦。”
絮绵看着他,突然脑中划过一个念头,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杜管事去哪儿了?”
“哦,管事的出去了,说是办事儿。”小厮答道。
果然不对劲!絮绵的手指掐进了掌心。
洛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到处乱走的,四处都有限制。可姑娘让调查的这两次,竟然都巧合地没有人看着!不,这绝不是什么巧合,是有人故意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