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倾国恋酒的武艺进展,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很慢。
除了对逃跑的身法感兴趣外,这小子连最基本的拳法都没学会。慕王后对他太过溺爱,其他武师也不敢过多的苛刻要求。
这么几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十一岁的倾国恋酒并没有长成想像中的那样英俊潇洒,一张娃娃脸似乎永远也难以让人安心。
而城川喻的食量和体重则是在很可观的在成长,楼影熙已收到无数条传情的手帕。这些手帕呢,大多被城川喻擦嘴用了。
各方势力也都收到了当初黑衣人暗杀倾国恋酒的消息,连细节都相当的充分。他们对倾国恋酒的定义是一个非常能撒尿的小子。惧于地理司那强横无匹的实力,各方也相对的安分。而且,此时的倾国王朝在昏君(其他几族首领这样称呼)宇恒王的领导下国富民强了起来。
倾国宁旭这时已不在宫中,跟倾国恋酒这数年的交战,让他这个做哥哥的丢尽了面子。还好,他已经去演武堂学习了。
演武堂,并不是一个专门意义上的学堂。它设立在胤陌族的北国别苑内。当初胤陌齐凰突然暴毙身亡,北国五裂,众人割据一方,但也尊重胤陌一族的中立态度。为了以后能有机会制衡其他族的发展,一致同意胤陌族的提议将族中年满十一岁的孩子送往演武堂。
在这个地方,各方势力的后继人有机会相互的了解。当然,这些孩子也可以说是放在胤陌族的人质。如果有战事发生,那么这些人质便是谈判的筹码。胤陌族失去了统治权,但却要为自身的生存寻求门路,不能让任意一方势力做大便是他们的目的。
为了不让倾国恋酒去演武堂,慕王后费尽一切心思,却也没有能说动宇恒王。
“北国别苑很安全的。胤陌荣澜那个老家伙不会让酒儿出任何事的,他担不起那个责任。而且,这事我也询问过亚父,亚父也同意我们这样做。现在局势趋于平静,你也知道各方势力都在关注酒儿,若将他藏起来,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慕若姻没能劝动宇恒王,但最后还要让宇恒王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让城川喻和楼影熙陪倾国恋酒前往。”
在整个倾国王朝,慕若姻唯一能完全信任的只有自己的家臣了。
当晚,她便将楼影离和城川舟诏入了殿中。
两人当然知道慕王后此次诏见的目的,心中早已有了定论,能让自己的儿子去演武堂见见世面也是好事。况且,这两个无良的父亲在孩子出生之时便已将自己孩子的命运给下了定论——守护恋酒公子。
慕若姻对眼前这两个家臣有着说不出的歉疚感,楼影离辞官的目的她明白。这时,到了嘴边的话这时也说不出来了。
“小姐请放心。楼影离是慕家的家臣,我的儿子永远也是。这次小姐叫我们来想必就是为了去演武堂之事。熙儿不才,武学修为已有不小精进,凝阵之术还有火绝之术已完全掌握。”楼影离首先打破了这沉默,无旁人的情况下,两人还是习惯称慕若姻为小姐。
城川舟反应慢点,见楼影离这样说,跟着也道:“我城川家誓死护卫小姐和公子。喻儿不才,也学得巨化之术,拳法高深,可以保护公子。”
楼影熙的凝阵之术、火绝之术确实有所精进,但那个功劳主要来自于城川喻花银子买通人从而表演给楼影离看。
而城川喻的的巨化之术,则是城川舟不想被楼影离比下去时随口说出的,这时他的心里已开始着急,恨不得马上回去将儿子能揍得巨化。
慕若姻苦涩一笑,自己的心思还是没有逃过这两人的眼睛,“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这些年有劳你们了。”
“小姐哪里的话。慕家对我俩家恩重如山,若非慕家先人,我俩家早已灭族。况且,小姐待我们如亲人,我俩家人誓死追随小姐。”这次两人倒是很难得的异口同声。
慕若姻了却了这件事,便急急赶回宫中。片刻不见这个宝贝儿子,她便心神难宁。
城川喻和楼影熙两人这时正在密谋一件大事,在楼影熙的苦口婆心下,城川喻也拿出了自己那为数不多没有被倾国恋酒发现的银子。
他们俩要给倾国恋酒开欢送会。
楼影熙是用这句话说服的城川喻:“我们要高高兴兴,依依不舍的将老大送走。他要走了后,我们不就解放了吗?他要走得不高兴,又跑回来。怎么办?怎么办?”
这件事的主角倾国恋酒此时还被蒙在鼓里。他最近迷上了风筝,所以命人做了个巨大的风筝,将自己绑在风筝上。
那群宫女胆颤心惊的拉着风筝线,就怕恋酒公子一个不小心飞了出去。
飞在空中的恋酒公子得意得不行,看着身下从未有过的风景,一个劲的叫人再放高一点。
“你们看,那是什么?”王城中的闲人们也发现了倾国恋洒。
“那是一只大鸟?”
“不,我觉得那是刺客。”
于是这个说“大鸟”的人跟说是“刺客”的人便打了起来,最后还是说“刺客”的那人胜利了。于是,所有人都大叫着“有刺客”,纷纷回家拿弹弓、拿弓箭、拿鸡蛋、拿鞋、拿秤砣…
倾国恋酒在天上也听到了这一阵的骚动,好不容易等到风向转过头一看,顿时一个土豆就把他眼睛给打中了。
从土豆的重量和地面与倾国恋酒的距离来看,根本不是能随便打中的,但事实上就是打中了。这个猛男是谁呢?请看下文解谜。
“这是干嘛啊?”倾国恋酒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弓箭便从裤裆处飞过,吓得他连忙朝拉风筝线的宫女大叫:“快放我回去,快收线。”
宫女们隔得远根本看不见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况且土豆和弓箭这种东西太小,远了根本看不见,他们只感觉到倾国恋酒兴奋的一个劲抖,自然不敢逆他的意,又把线放长了。
王宫在王城之巅,他们这一放线让倾国恋酒离王城又近了点。
“妈呀。”倾国恋酒现在已经暴露在大部分人的射程之中。一时间,鸡蛋、鞋子都从屋顶上向他飞来。
“放鸟,我家有鸟,放鸟咬他。”这时下面有人又开始叫了。
“放什么…鸟啊。”倾国恋酒还在回味那人的话,突然见一只鹰从一户人家向自己飞来。
“你们家管这东西叫鸟?你个文盲。”骂归骂,倾国恋酒这时却没法避开这只飞来的鹰。
这时突然一阵糊味传来,倾国恋酒转头一看,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燃了起来。接着又是一个土豆将他另一只眼打中。
“哦耶。又中了。”下面传来在阵得意的大笑声。
倾国恋酒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这身处半空风力本来就大,这风筝一着火刹时便燃了起来。
那只鹰张着嘴对倾国恋酒想入非非的凝视着,好像不知道在哪里下嘴。见火势一起,鹰也不敢再靠近。
那群宫女这下急了,情急之下统统向宫中跑去,去找慕王后。
这下更好了,倾国恋酒刚才还有风筝线拉着,现在没有了,他整个人便飘了起来,那巨大的风筝此时已燃得差不多了。
“掉下来了。我们赢了,威武的宇恒王一定会嘉奖我们。”下面的人见倾国恋酒开始往下坠,纷纷的拍手大叫了起来。
又一个土豆,倾国恋酒额头又吃了一招。
这下落之势让众多围观的人一阵兴奋,纷纷朝倾国恋酒坠下去的房子跑去。那情景可以说是万人空巷,整条大街涌来数以千计的人。也因此,这些人挤人,把每条街涌出来的人堵住了。
还好,在上次黑帮火并之事后,宇恒王下了禁令,要在王城有聚众斗殴之事,所有人一年内不得领王朝的嘉奖。
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王城的生活好吗?因为这里的福利太好了。基本上光是宇恒王高兴、宇恒王微笑、特别节日大叫“宇恒王威武”就足够你领到非常可观的银子。
所以这条禁令一出,这些人都老实了许多。也因此,现在各街上的人虽然被堵住了,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只是你拧我大腿,我踩你脚背借此发泄不满。
倾国恋酒只觉得全身一个激灵,差点以为自己又尿裤子了,等他睁开眼睛,躺在一间牛棚中。
他这时不动了。倒不是因为他受了什么伤。是他长这么大来还没有见过牛棚这种东西。以前老跑出宫,也只是在大街上晃荡。
不过一会,突然从牛棚旁的小土墙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倾国恋酒被吓了一大跳,忙捂着脸,大叫:“别打了。”
“妖怪啊。”那个小女孩这时也大叫了起来。
两个人到是很有默契的只是叫就不是跑。倾国恋酒是从天下掉下来,吓得已经腿软了。而那个小女孩好像也是被这个从天下掉下来的家伙吓得腿软了。
倾国恋酒也见过不少的女孩,当然只是见过,像楼影熙那样领着一群的感觉他只能羡慕。
“你是谁?怎么从天上掉下来?”小女孩先问道。
“我是倾国恋酒,我刚才在风筝上飞呢?被打下来了。”倾国恋酒一想及刚才的一幕就觉得非常丢人。
“你就是恋酒公子?”小女孩问话间又将脑袋从墙上多探出来了一点,“不对呀,你现在也没吓得尿裤子啊?”
倾国恋酒脸一红(现在他这张被打得变形的脸很难看出来脸红),咳了咳,转身,背对着小女孩。
“我叫桃子。你是听人说你老尿裤子,所以刚才好奇问一下。”
倾国恋酒嘟着嘴气鼓鼓的不满,早知道刚才说自己叫“西瓜”得了,这下明显让自己很失面子。
“我看见那家伙掉在了这里。就是这里,走进去看看。”外面嘈杂的人声这时传了进来。
倾国恋酒吓得赶紧往草堆里钻。
外面的人不停地叫着,可就是没有人进来。这帮人不是笨蛋,谁先进去确实最有可能发现这个“刺客”,但是也最有可能被杀掉。
威武的宇恒王怎么教导人民来着:银子虽可贵,生命价更高。
其实这被忘掉的最后一句才是宇恒王的重点:如若为了王,二者皆可抛。不过这些善良的民众选择性的忘记了。
“让开,让我来。”一个稚气未脱,但却嗓门很大的少年这时挤过了人群,跟在他旁边的还有一另一个少年。
“你就是刚才那个用土豆绝技的高手吗?”
“就是他,还有他旁边就是用火烧风筝的那个高手。”
“高手,威武!高手,威武!”
不用我说了,这两人自然就是城川喻和楼影熙了。两人在找便宜货的商店途中被众人惊醒,为了在自己父亲面前显摆一回,两人这次是豁出去。
楼影熙一路都在埋怨城川喻不该兴奋得把买来的土豆给扔了出去。
城川喻反驳道:“那我该用什么扔呢?”
楼影熙撇了撇嘴,低声说:“用刚才菜摊上的土豆扔。”
就在他俩趾高气昂的剥开那堆草时,还是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老大,谁把你打成了这样?我要跟他拼命!”
“老大,你的屁股怎么糊了。谁放火烧你了?你告诉我,我一定要那小子好看。”
城川喻和楼影熙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老大,你放心在这里等着,我俩这就去给你报仇。”两人说完,撒开蹶子便跑。
“你俩给我站住。我跟你俩没完?”
“你没事吧?”桃子见倾国恋酒一身是伤,问道。
倾国恋酒摇了摇头,用平生能想到的最威武的姿势道:“记住我叫倾国恋酒,以后有危险报上我的大名。”
桃子看了看外面站在门口的人,问道:“是吗?”
倾国恋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在王城我还是罩得住的。你在这里干嘛啊?”
“我等爷爷来,爷爷要带我走。”
“去哪里啊?我跟你说,明天王城里肯定又要发银子。别的地方可没王城这么好哦?”
“爷爷要带我去看病。”
“你得的什么病?我找人来给你治?”
桃子笑了笑,道:“我不知道,我的病很难治了。爷爷都带我去了好多地方,还是没有治好。”
“你爷爷是谁啊?”
“爷爷快回来了。爷爷回来了,外面的人就不敢伤你了。”
桃子这话,虽然真假难分,但还是让倾国恋酒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慢慢走到桃子的墙处,问道:“你还怕我啊?怎么还不出来?”
桃子出乎意料的大叫:“别过来。”
倾国恋酒怪笑一声道:“你在干嘛呢?藏银子呢?”
桃子并不是不能起来,而是根本不能站起来,她的两条腿没有丝毫的知觉。她现在就坐坐在一个奇怪的铁盘之中。那铁盘上刻着奇怪的文字。
“你现在是不是怕我了?”桃子问道。
“我什么要怕你啊?我们可以做朋友啊?”倾国恋酒笑着说道。
“朋友?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啦。小熙说一个男孩子要先跟女孩子做朋友,后面他怎么说来着,我忘了。”
“那好,我们就做朋友。”
“桃子,你在跟谁说话呢?”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倾国恋酒一惊,这声音分别是——地理司。
果然,不过片刻,一道流光闪过,镜渊已经现身在桃子身边。倾国恋酒的出现让镜渊一惊,看了看他的样子,镜渊眉头一皱道:“怎么弄成了这样?”
“镜爷爷。我……刚才……”倾国恋酒不知从何说起。
“好了。你不该来这里的,快回家去。”镜渊说完,转过头看着桃子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桃子笑了笑,道:“我在屋子里太无聊了,来这里看蚂蚁啊。爷爷,你看它们多勤劳啊。”
镜渊没有说话,抱起桃子便往屋子里走去。
“镜爷爷。我怎么办啊?”
“你母后正发疯的四处找你呢?听到街上有马蹄声响就大叫你在这里吧。”镜渊说完,转过头望着倾国恋酒道:“记得,别跟任何人说这里的事,包括你母后。”
倾国恋酒“喔”了一声,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便开始大叫:“我是倾国恋酒,我在这里!”
不过片刻,一队卫兵便冲了进来。
看了看倾国恋酒,问道:“是你在叫吗?”
倾国恋酒摆出一副“正是老子”的样子,也不回答。
“绑了?这混球居然敢冒充威武的恋洒公子。不行…还是先揍他一顿吧。”
说着,几个卫兵便冲上来要动手,倾国恋酒吓了一跳,忙叫道:“我就是倾国恋酒,你们敢揍我,我叫母后揍死你们。”
这下,卫兵们不敢妄动了,慕若姻溺子是出了名的。
“你说你是恋酒公子有什么证据?你现在这副样子让我们怎么相信?”
倾国恋酒无奈的摇了摇头,苦丧着脸就去解裤带。
“这么臊,他就是恋酒公子。据说只有恋酒公子能尿得这么臊。”
顿时,众卫兵错愕间,纷纷下拜行礼。他们也通过实践得出了真知,传闻是真的。
这队救驾有功的卫兵,后来纷纷领了一大包银子被遣散了,他们要保守一个秘密,维护倾国恋酒的形象。
而关于那飞天刺客的消息,轰动了王城后,在得到银子的民众间流传了一阵子,便销声匿迹了。
城川喻和楼影熙在当天便回家收拾了细软,留下封诸如儿子不孝之类的决别信,便一同躲了起来。
城川舟不识字,拿着信便找到了楼影离。知子莫如父啊,两个人不过半天便将儿子抓了回来。
这下他俩也只能乖乖的认命跟倾国恋酒去演武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