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节翩翩少年郎
由于喀和夏族少年的退出,碰到原本有谁和他们的比赛便被轮空。为了不扰乱比赛程序,这一场便成为空场。
樨按原来的顺序安排,本场应该和夏族的钧对垒。钧退出了,樨失去对手,所以轮空。樨不无遗憾,身上盘着彩虹蟒,溜达着准备观看其他人的比赛。他的无聊被筤看到,于是凑到他的身边撺掇说:“要不咱俩赛一场?”
樨见到是筤,觉得这小家伙在寻自己的开心,微含愠怒,说道:“去、去、去。一个两年后才能进行冠礼的毛孩子,竟然要和我比赛。”
不想筤竟然有些恼火:“说我毛孩子?你是瞧不起我吗?”
樨见识过筤的本事,对他颇为赏识,也很喜爱。见他恼怒,眼珠一转,捉弄道:“要比我就带着彩虹蟒,其它的比赛不感兴趣。”
筤陡然来了精神,说道:“那你就带着呗。”
樨逗筤说:“小心幻影咬你。”
筤不服气地说:“你的彩虹蟒是无毒的,我的才是可怕的。”
樨露出惊奇的神色,问道:“你的?你的什么?”
筤从怀里露出一条看样子有尺许长的红色小蛇,说:“我的赤炼蛇是剧毒,咬上一口即刻毙命。我们都带着战宠上场比赛,你敢吗?”
樨吃惊地望着筤怀中探出半个身子的小蛇说:“这、这是你的战宠?”
筤傲然地说:“当然。”然而赤炼蛇却并不配合他的神态,虽然不停地吞吐着蛇信,却是一副对人类温顺友好的模样。
樨说:“你的赤炼是不会咬人的。”
筤显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你敢攻击我试试?”
樨哑然。他还真不敢试试。
筤不依不饶,说:“敢不敢,赛上一场?”
樨说:“你又不是及冠少年,又没有参加少年勇士争夺赛,更不可能进入到争夺大勇士的循环赛,我和你比什么?”
筤说:“木台上空着一个场地,原本就应该是你在上面比赛,怎么不可以?”
樨说:“确实应该是我和钧比赛。他退出了,我轮空,和你有什么关系?”
筤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我替钧上来比啊.”
樨被他纠缠的有点烦,说:“那好吧。你去问问十长老,如果他同意你代替钧,我就和你比。”
筤急忙说:“这可是你说的啊。在这里等我。”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樨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自语说:“还真去了,这怎么可能?不过,这家伙确实无所畏惧胆大包天。”
筤回来了,不是自己一个人,还带来一个据他介绍是十长老苧派来做裁判的人。
樨目瞪口呆。筤的话他不能不相信,因为来的这个裁判他认识,前面曾经给自己执裁过。他感到简直不可思议:十长老苧是怎么同意的?
事情已经被认了真,樨只好认可比赛。不过,骨子里有点丧气:这算什么?在数万人围观的场子上,和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比赛?
两人都没有带战宠。樨的彩虹蟒托付给别人。筤则是跑到广场外草丛,对赤练蛇说:“自己玩去,过会儿我来找你。”那赤练蛇一摆尾巴,游进了绿草深处。
再回来,筤对神情很无奈心理很受伤的樨说:“射箭我比不过你,短矛、长矛都比不过你,我们直接进行自由搏击。”
樨几乎落下泪来:“为什么是我?你找别人比赛不行吗?”
筤说道:“因为正好你对夏族的钧轮空啊。”
樨想了想,只能归结到自己的运气上。他那里知道筤暗藏的小心眼子?筤和夏族的钧最要好,竟然在心里鼓了劲,要替钧赢下一项比赛。
站在赛场上再看向筤的时候,樨的心情就微微有些异样了。先前还没有觉得什么,此刻端详筤的一身穿戴,看他那精气神儿,樨想:就差黑眼睛和黑头发了,整个就一个夏族少年。
筤在十几米外垂手站立,胸挺腰直,眼睛很亮,目光濯濯。他是一身完全的夏族装扮,原色的斜衽长袖短布衫,袖管高高绾起,腰间用同样布料的长带束住,;下身是原色布料的宽松裤,脚踝处用细布带扎紧;原色布袜,黑布鞋,站在那里,很是精神威武。只是和樨相比,身形小,个子矮,稚气十足,明显一个小屁孩儿。
已经到了这份儿上,樨哭笑不得,但还是要战。裁判给了可以开始的示意后,筤从夏族学来的招牌开场礼仪马上施展出来,左臂后背于腰间,右臂掌心向上,向前平伸。樨已经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请。
樨真想嚎啕大哭,高喊一声:您请!
但这并不表示樨会轻视筤。在塬的这些日子里,不了解筤的诸多少年,栽在他手里吃大亏的还少吗?樨坚信能胜筤,但是不是被他弄得难堪,甚至被搞得很糗,就很难说了。所以,樨必须慎重,慎而又慎。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个小小的筤就让自己这样忌惮,而筤的一身武技正是跟夏族学的,从这个角度上讲,如果真的和夏族的钧较量上,自己能保证会赢吗?
筤见樨迟迟未动,朗声说道:“我最近跟铭和钧又学了一种新的武技,他们说是健身的,里面几乎没有主动出击的招式。你来攻击我吧,看我能不能防的住。”一面说着,一面叉步等同肩宽,膝微屈,双手自身体两侧向前慢慢平行端起至胸;然后,腿侧伸,身体随之下蹲,一手掌心向下平端至腹部,一手掌心向上举至头顶。筤做的很慢,很认真,感觉到樨还站在那里未动,于是喊道:“来呀,来呀,快来进攻我。”
樨想起,吃过亏的人基本上都是栽在筤那些稀奇古怪的招式上。筤现在做的动作他从未见识过,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古怪,心存忌惮,不免犹豫。但他是樨啊!堂堂洱川闻名八方的英雄少年,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小毛孩吓住呢?樨念头一闪,羞愧之心陡然生起,随即,一跃纵出,像猎豹般出击了。
筤眼睛的余光晃过樨袭来的身影,尤自施展着如慢慢转动的风车带动着慢慢转动的水磨般的武技。如果单独看他的武技施展,观赏效果极佳,野鹤闲云,舒展优美。但这是比赛,樨风驰电掣,一闪而至。
樨先出的腿,算是中距离攻击。他想看看筤如何应对,从而判断这怪异的武技有什么奇特之处?
筤在樨的攻击近身之时,身体半转,非常自然,仿佛动作原来就该如此,紧贴着樨的腿,堪堪避开,相擦而过时看似随意地抖了一下肩。之所以是抖肩,是因为他本来个子就矮,又是半蹲,樨很平常的一个侧踹,就达到他身体的这般高度。
樨看到了筤的抖肩,瞬间被撞到的感觉传来时,心中吃了一惊。可不得了,筤的架势未变,力道却大得出奇。樨不仅攻击的招式被卸掉,动作走了型,甚至下盘一时不稳,踉跄转身撤步。他哪里知道?此刻筤正在心中暗自悔过:学艺不精啊!跟进的招式竟然未连贯做出来。不然——哼!
樨虽然脚步踉跄,但身盘稳重,因为恰至背身,顺势来了一记后腿抡蹬,动作之快,甚至带起了风鸣。
筤的动作还是慢悠悠,任尔山崩地裂,尤自闲庭信步。很自然的反向转身,避开樨的脚,贴身在樨的腿部,一臂屈肘格樨的腿,一臂竖肘立掌前伸,借助身体旋转之力,一掌劈在樨的臀沟。筤随即心底又是一阵忏悔:不应该掌劈屁股沟的,应该是大腿根部的某个位置。学艺不精啊,竟然劈斜了。
樨却是虎跳一般窜开,脸上还不敢显露出恼怒,问道:“你这是什么打法?”
筤动作未停,此时正至弓步,一臂向身后侧下伸展,一臂向前上方划出,目光随掌心移动,一面回答:“说过跟夏族新学的武技嘛。学艺不精啊!”
樨恼火地说:“不赛了,总是担心手轻手重的,和小孩子打真没意思。”
筤遽然停止动作,跳了起来,惊喜地问:“你认输了?”
樨顿时七窍冒烟,气不打一处来。他平抑一下心情,问道:“你说这是夏族的武技?”
筤:“是啊,早跟你说过。”
樨不解地:“他们战斗的武技?”
筤回答:“这个我也说过,主要是用来健身的。”
樨表情尴尬:“健、健身?”
樨被健身武技戏耍般的连破两招,而且是筤这样一个小孩子施展的,心底又是一股无名火升起。他想:干嘛要答应和筤比试呢?又想:夏族到底有多少这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总感觉层出不穷。
无论怎样,樨是坚决不肯再赛下去了。实际上,他们在台上总共没有多长时间。由于很多人知道这个场地轮空,所以看的人不多。而樨和筤的比赛又没有宣扬,即便是有人看到他们上台,见其中是一个年少的孩子,又会有多少人关注呢?
看到樨要下台,筤有些急,追着问道:“你是不是认输了?你到底认不认输?”
樨向台下走着。被问急了,想想真实的比赛自己不可能输给他,筤毕竟是个孩子,和他的比赛玩笑嬉闹的成份很大,心情有些释怀,于是说道:“好吧,我认输了。”
筤先是欢呼几声,随即赶上樨悄声说道:“没关系的,你输了的事情我不会说给别人知道。”
樨听了哭笑不得,说:“即便你说,也得有人相信啊。”
筤瞪眼说道:“谁敢不信?顶多咱俩再赛一场,证明给他们看。”
樨一听急忙摇头,说:“信,信,他们肯定相信。”
筤说:“这不就得了么。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
樨听罢直感到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