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节惊天一战
争夺少年大勇士称号循环赛结束的第二天,喀接受了竻的关于蓝眸族族长继承人归属的挑战。
蓝眸族的长老们很重视这场比赛。十长老苧让人将木台上的场地进行了拆除修整,只保留一个,以供给他们比赛使用,木台本身也被缩小了一半以上。
冠礼开始时的仪式又被重复了一遍。
族长蓬和十大长老重新坐到他们的原本就留在木台的巨大椅子上。木椅面南横摆一排,原本之间相隔数米,是为了给众多的少年授礼方便,现在距离被缩小,只有一米左右。
在十长老苧的主持下,几十面擂鼓隆隆,近百支喇叭长鸣,竻挑战喀的比赛暨蓝眸族少年勇士争夺赛及冠礼落幕仪式开始了。
喀和竻的比赛意义重大,其结果将确定谁是未来蓝眸族族长。不过,浩大的开场仪式不单是对喀和竻的比赛的重视,也是因为在他们比赛完毕之后,要宣布获得蓝眸族少年大勇士称号的十名少年的名单,这无比荣耀,是全部蓝眸族少年们热血追求的终极梦想。浩大的开场也是落幕仪式,更是为了冠礼的结束。
喀和竻的比赛第一项还是射箭和短矛投掷,不过场地转移了。在木台南边三十米远的位置,并排新竖了两根靶桩,分别在距地两米多高的地方被铲平,用牲血涂抹了一个夏族酒杯口大小的红红的圆圈,作为射箭的靶心。他们短矛投掷的目标也换成新的动物,叫白眉跳眺鼠。这是神谕的高原上的一种动物,很稀少,比蹦蹦兔略小,周身通黑,只有眼眉是两溜很白的白毛。此鼠特点是受到惊吓后不停地来回蹦跳,同时一只前爪搭在眼眉处做向远处眺望状,似想要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被称为白眉跳眺鼠。
喀和竻上场了。他们在距木台南面边缘十米远的位置站住,加上木台到靶桩的三十米距离,他们和靶桩相距四十米。实际上,他们的比赛比前面大勇士的同项比赛难度增大了。由于两人各有靶桩,比赛同时进行。
第一项还是射箭,尽管箭靶比前面大勇士循环赛时的距离近了六十米,但靶心缩小了若干倍,远远看去豆粒般的一个红点,更难射中。
第一箭是喀射出的。他平端着弓,沉稳开弦,又射出第二箭。
竻扭头看了一眼,略一思索,身体向右倾斜四十五度,又把箭头倾斜四十五度,这样连续射出三箭。
结果出来了。喀的三箭并排着中在靶心。竻的有些怪异,是三支箭上下相叠着射在靶上的红点内。若非要说难度,竻更大一点。但蓝眸族的比赛是和实际狩猎相结合的,他们各自的三箭,射在猎物身上的效果是一样的,也就是说,他们的精确度是一致的,因此,判射箭平手。
短矛比赛开始。这是竻的绝对把握项,对于取胜,信心十足。喀十分明白这一点,但波澜不显,神色平静,淡淡地看着四十米外那个窜动的黑点。竻也没有急着掷矛,无论他的水平多高,那个猎物实在太小,而且还十分活跃,投中的概率太低。两人慎而又慎。之所以这样,还是用实际的狩猎说明,对于危险的猎物,一击如果不能重伤或毙命,很可能遭到反噬。蓝眸族人的脑子里,时刻绷紧着这根弦。
这次是竻先动了,他后退了七八米,来了一个小助跑。人们模糊听到短促的“嗖”的声音,但说不出是短矛飞行时发出的,还是谁倒吸冷气的吞咽声。瞬间远处几乎同时传来两个声音:“嘭”的撞击加嵌入的混合音;还有“吱”的惨叫声。
喀也开始投矛了。他舒展引臂,身体向后倾斜四十余度,奋力一掷。远处“呯”的一声,没有白眉跳眺鼠的惨叫,短矛尖却扎入靶桩几寸深。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淡定平静如初。服务人员送回短矛后,他又投了第二次。这次掷中了,白眉跳眺鼠连叫声都没发出就毙命了。
这没什么说的,短矛投掷,竻胜。第一项比赛综合,竻胜。
这个结果塬外的人觉不出什么。但居住在塬的人,也就是说了解喀和竻的人们,却不觉有些意外。喀那可是大神之子,是不可战胜的象征啊。即便抛却他大神之子的身份,在过去日常狩猎中,他根本就是同龄少年无敌的存在,而且水平要高出一大截。
在木台上观看的只有族长蓬和十大长老。蓬的表情始终如一。十大长老的表情则各有精彩,其中显露最多的是程度不一的诧疑。很多人心里都在疑问:喀怎么了?但作此想法的人忽视了一件事情,就是竻本身的成绩优异得无可挑剔。
喀和竻各自手持长矛在赛场上相对而立时,一些人开始为喀捏一把汗了。甚至有人想:如果喀真的输掉挑战赛怎么办?这等结果真不敢想象,如果去想了,也就有人真的焦躁出汗了,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八长老蒙。
如果没有获得或失去族长继承人身份这层因素,谁最关心喀胜败?不是族长蓬,不是蓝眸族的十大长老,不是塬熟悉和关心喜爱喀的人们,而是来自塬北十万里外墒州茅菒的筇。
笳一如既往地和筇站在一起,看竻挑战喀的比赛。第一项比赛结束,笳看着台上,像是低声自语:“喀输了。”
筇微带疑惑,也是盯住台上,像是回答笳,也像是自语:“他尽心没尽力。”
木台上面赛场内,喀冲竻笑笑,说道:“来吧,这是第二项。”
竻点点头算是回应。
喀没有自持身份,主动发起了进攻。他双手持矛,走向站在十几米外的竻。
竻站着没动,静静看着渐渐逼近的喀。
喀加快脚步,保持着持矛的姿势,冲刺起来。竻神情一紧,腰微躬,也是双手持矛,两臂吃劲,大力向喀的矛杆拨去。喀也用力,略一相持,突然爆劲,将竻的长矛渐渐压低向他的一侧。竻正在考虑如何变招翻盘,喀力道一松,矛杆回扫。竻急忙后撤,刚刚避开,喀变扫为刺,同时上步。此时,竻手中的长矛换成两手横握,于是大力上举,身体随之后仰起身,猛力推送,化解了喀的进攻。喀后握矛的右手忽然前移,抓住矛杆前部的同时,左手向上用力,绕过竻横推的矛,用矛杆尾向竻挑去。竻急忙向右跳动,同时压矛下扫,挡开喀的长矛。
两人退开,相对蓄势。
竻暗想:喀的力量和筇相当,招式变化和熟练程度却要高出筇,而自己长矛对筇输掉了。
喀还是主动出击,甫一动,便如山洪出涧。
竻凝目聚神,小心应对。
这一次,喀走的是大开大合的线路。跑动中,运足力量,长矛轮转,或劈?或砸?或扫?旁人眼花缭乱,难寻章法。喀及至竻的身前,却是斜劈而下,招式迅捷,如流星坠落。竻臂肌暴凸,举矛力抗。于是,以两人的矛杆接触点为弧顶,双矛刹那弯曲如弓,弹起颤动,嗡嗡如蜂鸣。喀举矛再砸,竻挺矛再抗。拼力吗?喀一、二、三劈下,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力沉。竻姿势都来不及变,更不用说转换攻守,数次下来,双臂酸麻。
木台下,筇对笳说:“喀的势来了。”
笳说:“竻并未露出败象。”
筇说:“喀在硬耗他的体力,为下一项比赛铺垫。”
喀忽然借一记攻击将矛头矛尾调转方向,然后用刺和戳的招式猛攻竻的中路,动作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几十次出招,映在人们眼中只是一串虚影。这样的攻击很难防守,竻只好左击右挡,步步后退,被逼到场地的边缘,正伺机左右移动,略一恍惚,被喀的矛杆捅在胸部,仰面跌出赛场。
再上场进行第三项自由搏击的比赛时,竻的胸部还隐隐作痛,不过并无大碍,不影响本项的较量。他知道,喀在确定要击中自己时收力了,要不自己可能受伤,放弃这项比赛。这令他心中很是不爽,有点被人怜悯的感觉。
还是喀先动了。
场外的筇忽然全身放松了,因为他知道只需等待比赛的必然结果。以他目前对喀的了解,自由搏击无论碰上谁,都是摧枯拉朽。他很不情愿的自嘲道: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然而,场上的竻可不这样想,喀动的同时,他也动了。两人如相对奔跑起来的银鬃驼麋,眨眼瞬间便对碰上了。
竻迎面便是一拳。喀屈肘一格,顺势反手扣腕。竻收拳的同时,另一手向喀的胸襟或衣领抓去。喀抬手阻挡,还是扣腕。
竻可能是事先考虑好进攻的套路组合,原本抓向喀的手突然反扣,而且得手,将喀腕部抓在手中;他的身体也已经跟进,躬身转体,或许是要进行侧摔或过背摔?
喀也得手了。竻反扣他的手腕时就根本没有躲避,和竻同时完成扣腕形成互锁。然而,他的后手比竻简单明了,扣紧竻的手腕即猛力向这一侧下压,并向这一侧弯腰躬身助力。本来竻就打算近身,被他大力一带,加快速度,他的另一只手只是一抬,便锁住竻的咽喉,动作之快,力量之大,令竻猝不及防。
喀的动作太快,又和竻的身体贴近,很多人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只见竻微屈着身体,和喀隔着半臂的距离,定格般不动了。只是一顿,喀松手后撤。竻直起身,愣了愣,又和喀战在一起。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打得很是激烈。
筇说:“比赛结束了。”
笳问:“为什么?”
筇笑笑没有回答。
他和喀的比赛,最后就是现在台上看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