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两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到达安城之时却已是两个月后的事情。虽说安城繁华如故,车水马龙,但终究人心惶惶,寝食难安。
在客栈落脚便听到人们怨声载道,均纷纷埋怨起当今圣上荒淫无道,沉迷女色,不问朝政,不谙民生,实属百姓之灾,月国之殇。
虞长扇一直眉头紧蹙,沉默不语。
而风轻扬也面色凝重,眸光深邃,陷入了沉思之中。
待两人回房后,才开始进一步商讨营救平阳的计划。
虽说虞长扇对皇宫的路线并非很熟,但却清楚地记得阿石带她逃走的路线,以及溯月夺权时萧青带她和娥儿走过的小路,这样一来,至少可以有较大的把握到达冷宫,只是要救平阳安然无恙地逃脱却是难如登天。
虞长扇不禁皱眉道:“阿石说过,密道里有重兵把守,连他都不敢轻举妄动,擅自入内。”
风轻扬自然早已知道阿石便是月国新主溯月的暗卫,但依旧问道:“阿石的功力如何?”
“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虞长扇真的想不出阿石和风轻扬相较的话,到底谁技高一筹,但是想到溯月,便更是猛然一颤,她曾亲眼目睹溯月轻而易举便解决了她自以为武功了得的萧青,若碰到阿石,她一定会说服他放了他们,但若是溯月,虞长扇却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了。她知道,那个男人太过心狠手辣,若是知道她没死,定会再赐一杯毒酒,若是发现她劫狱,定会将她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风轻扬自恃武功高强,却也有自知之明,若论轻功,自认为无人能及,但若是两个人逃还真的没有什么胜算,于是说道:“我们的目的是救出平阳陛下,所以必须计划一条周密的逃跑路线,莫要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否认,根本无需阿石等暗卫阻止,就是那些小兵也难以对付了。”
虞长扇点了点头,却神色凝重,“可是,就连密道里的精兵还不知如何对付呢!”
然而,风轻扬却猛然给了虞长扇个爆栗,一脸奸诈地说道:“别担心,对付他们,我自有妙计,嘿嘿……”
看到风轻扬一脸狡诈邪肆的模样,虞长扇突然就想到从强盗窝逃跑时风轻扬就邪恶地在井水里下了巴豆的事情,不由得一阵恶寒,“你不会又要下泻药吧?”
风轻扬摇头,“谁会干这么下三滥的事情!”
虞长扇一脸黑线,喂喂,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你就做过……
不过却也干笑着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风轻扬坏坏一笑:“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到风轻扬不怀好意的笑,为何虞长扇有种不祥的预感?
“玄阳殿在哪个位置?”风轻扬却突然皱眉问道。
虞长扇猛然一颤,“为什么问这个?”
“以防万一。”风轻扬缓缓说了这四个字,但是眼眸深处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虞长扇深知此行凶险异常,自然是多一分了解多一分胜算,便在那张自己用毛笔画的算不上地图的地图上指出了玄阳殿的位置,风轻扬暗暗记在了心底。
适夜,两人再一次坐在屋顶上,虞长扇仰头望着漆黑夜幕中璀璨的星斗,熟悉的感觉潮水般袭来,那个烟花绚烂的夜晚再一次潜进脑海,翩跹而飞的白衣男子,如梦如幻,却又陡然露出狰狞狠戾的面目,让虞长扇猛然一颤。
“来,喝一口!”似乎察觉到虞长扇的异样,风轻扬将酒递到虞长扇面前。
虞长扇心里苦涩,想也没想,接过来便豪爽地喝了一口,谁知她根本不是喝酒的料,立刻呛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还咳个不停。
“难得见到这么美的夜空了……”风轻扬感慨着,不知火狐狸此刻是否也同他一样遥望夜空。
“咳咳,咳咳……”虞长扇依旧没缓过气来。
“美人儿,明晚一战,无论是否成功,你都不后悔吗?”风轻扬突然认真地问道。
虞长扇面色一沉,缓缓说道:“我唯一后悔的是将你扯了进来,无论结果如何,却都害了你,所以,即便你现在退出,我也毫无怨言,而且若非有你在,我或许已经病死在半路上了。”
风轻扬眸光闪烁,他突然抓住了虞长扇的手,宠溺地说道:“傻丫头,其实,我只求你安然无恙,可如今你要涉险,我必当护你周全,而且……我也有不得不进城的理由。”
虞长扇心头一暖,却又诧异地问道:“什么理由?”
风轻扬松开了手,抬头望向明晃晃的弯月,眼眸一黯,仿若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之中,良久,他才喃喃道:“你很快就知道了,很快……”
风轻扬不愿说,虞长扇自不会多问,也抬头望去,或许这便是他们所能享受的最后一个如此静谧的夜晚了,明晚一到,他们必当生死皆抛。不知为何,虞长扇心底竟是一点儿怯意也没有,或许成不成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必须兑现她的承诺,去寻他,然后和他相守,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时光飞逝,转眼间便到了行动的时刻。虞长扇和风轻扬两人早已一身紧身夜行衣装扮,一早便来到以前逃走的城墙外,静静地等候。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却也是行动之时。
“我们行动吧。”虞长扇戴上面罩,沉声说道。
“嗯。”风轻扬也点了点头。
紧接着风轻扬便携虞长扇飞身而上,越过城墙,轻轻地落在了屋顶上,开始猫着身子前进,按照深刻在记忆中的路线走去,再加风轻扬轻功了得,两人很容易便躲过他人的耳目。只是,虞长扇却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皇宫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就这样,一路走来,倒也相安无事,风轻扬也觉得甚是奇怪,他怎么也想不到在皇宫里穿梭竟是如此轻而易举之事,若早知如此,怕是早已踏足皇城了。
“前面就是冷宫。”不管如何,正逐步靠近平阳,虞长扇多少有些激动。
“我们快走!”风轻扬说着,携起虞长扇,脚尖一点,飞身而去。
“在前面停下!”想到阿石所说,虞长扇连忙指着冷宫后面的屋檐说道。
两人就此落在了屋顶上,并没有急着下去,先探探虚实再做定夺。
虞长扇探出脑袋望去,隐约中果真看到一扇很隐蔽的暗门,若是之前阿石提醒过,任她如何费尽心思也是找不到的,不禁激动地轻声说道:“看到了,就在那里。”
风轻扬顺势望去,果然看到一扇暗门。
“接下来该怎么办?”里面的守卫若是无法解决,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平阳的,虞长扇惶然不安,好不容易如此靠近平阳,她不想半途而废。
“看我的。”风轻扬突然狡黠一笑,纵身而下,小心翼翼靠近暗门,侧耳听了半晌儿,随后竟从腰里掏出一根竹管,一头含在嘴里,一头对准门缝儿,轻轻吹了吹,便连忙退后,飞身上了屋顶。
虞长扇看得一脸无奈,虽说并未接触过,但虞长扇用脚趾头也能想出风轻扬用了什么招数,额上直冒冷寒,还说巴豆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你下**不更是下三滥的做法吗?不过,此时此刻,无论使出什么招数也无所谓了,只要能救出平阳便是好招数。
“怎么样,我厉害吧?”风轻扬得意地笑着。
“呵呵,厉害。”虞长扇干笑着,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所有人撂倒,总比正面冲突好得多。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一声声沉闷的倒地声后,风轻扬邪气一笑:“大功告成,给你解药,我们走!”
虞长扇接过解药吃了下去,风轻扬便带她稳稳地落在地上,两人迅速打开暗门向里面走去。虞长扇依旧小心翼翼,生怕有人没有晕过去,但事实证明虞长扇是多虑了,只见守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密道上,均已呼呼大睡起来,没想到风轻扬的**效果如此强大,虞长扇不得不暗自佩服。
想到平阳就在密道最深处,虞长扇只觉心跳加速,竟慌乱不已,离宫的这些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想象着两人重逢的那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平阳,该如何告诉他她来接他了,即使时隔已久,她还是来了。
但是,事情并非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未待两人走进密道深处,便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便是慌乱的叫喊:“快来人呢!不好了,有人劫狱了!”
“糟了,我们得动作快点!”风轻扬大骇,连忙拉着虞长扇便向里面跑去。
虞长扇被这么一吆喝,惊慌失措,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风轻扬扯住了,因而只能踉跄前进,心脏怦怦直跳,惶然不已。
然而,终于来到了密室深处,远远地便看到一个瘦弱且脏乱的身影死气沉沉地躺在地面,面部朝下,头发蓬乱而打结,身上的衣服更是残破不堪,不仅仅满是灰尘,而且还满是血迹,裸露出的皮肤早已干枯瘦弱如树枝,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伤疤似已干结,却又无情地挣裂开来,皮肉翻卷着……
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虞长扇只觉心脏顿时碎裂开来,早已不知疼痛是何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