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扇连忙爬起沉重的双腿,惶然跪倒在平阳身边,双眼早已湿润,泪水“啪啪”抖落不停,撕心裂肺地喊道:“皇上,皇上,你醒醒,是我,扇儿,我来带你走了!”
看到这一幕,风轻扬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顿时察觉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步逼来,风轻扬连忙走了过来,“他们来了,我们快走!”随后连忙将平阳抗在肩上,拉着虞长扇便向外走去,好在士兵并未赶到,抓着虞长扇便飞身上了屋顶,无奈带着两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一个还昏迷不醒,着实吃力。
“他们追来了!”虞长扇终于缓过神来,眼看着庭院里一群黑压压的士兵涌了来,虞长扇惊惶不安,好不容易才救出平阳,若就此松手,岂非功亏一篑,她不甘心!
“别急,跟上我的脚步!”扛着昏迷的早已骨瘦如柴的平阳,风轻扬的脚步明显地慢下了不少,再加上要随时顾及虞长扇,风轻扬不禁皱紧了眉头,若是时机掌握不好,怕是三人均会落入敌手手中。
三人迅速在屋顶上穿梭着,但士兵们却不甘只在庭院里追赶,已有一批纷纷上了屋顶,急速追来,弓箭手也纷纷赶来,做好了随时发射的准备,其实这些弓箭手不过是用来吓唬虞长扇和风轻扬的,因为皇上早已下令,没有他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密室中的囚犯。
眼看着屋顶上持刀的士兵就要追来,虞长扇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加快了脚步,只是大病虽已痊愈,但依旧落下了病根,动不动就喘,接不上气来,她只有拼命忍着要窒息的痛苦,一个劲儿地向前走去。若想活命,就一刻也不能停留!
但是皇宫的士兵也并非是吃白饭的,虞长扇脚下一滑,一个踉跄,突然跌倒在屋顶上,顺着屋顶的倾斜,身体“突突”向下滑去。
风轻扬大骇,连忙闪身落到了屋檐上,挡住了正在下滑的虞长扇,惊骇地说道:“美人儿,快,快抓住我的手!”
虞长扇惊慌未定地握住了风轻扬的手,只是还未站起身来,一闪烁着森寒光芒的长刀便伸到了两人中间,风轻扬眸光一冷,连忙松开了虞长扇,腾出的手生生捏住了气势凌厉的长刀,然而一记飞腿,士兵顿时飞身而起,然后直直地砸向身后一群蜂拥而上的士兵身上,众士兵哪里料到这一招,毫无防备,因而纷纷惶然后退,却又因为太过拥挤而纷纷摔倒,甚至掉下屋顶了。
“快!”与此同时,风轻扬已趁势拉起虞长扇,继续前进了。
无奈没走几步,前面登时跳出几名士兵,均大刀相向,风轻扬沉声道:“美人儿,一会儿我喊跳的时候你一定要使出最大的力气跳听到没?”若是平日里,凌空跃过这几个士兵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现在,带着平阳和虞长扇,他只有赌上一把!
即便前面有士兵相拦,脚下却未有半点儿停下的意思,径直向士兵冲去。眼看着就要和同样前进的士兵迎面相撞,但听风轻扬大喝一声:“跳!”
虞长扇双脚一蹬,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跳去,身体随着风轻扬一起飞了起来,吃力地跃过一众士兵,略有不稳地落在了士兵背后的屋顶上,便要继续走去。
谁知,终究因为力不从心,距离隔得太近,虞长扇刚抬脚要走,一士兵早已转身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显然一滞。
说时迟那时快,虞长扇急中生智,连忙拔出为了以防万一别在腰间的匕首,迅速向那手掌划去,“撕拉”一声划出一道血口来,士兵吃痛,慌忙松了手,风轻扬则顺势提步,三人又凌空跃了几丈远,然后便继续没命地奔去。
虞长扇暗暗感谢娥儿又救了她一命。
虽说即将到达目的地,但却越来越吃力了,风轻扬干脆接过虞长扇手中的匕首,生生开了条血路出来,而虞长扇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一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
“快到了!”眼看着耸起的高墙就在面前,虞长扇惊喜地说道。
然而下一刻,风轻扬却猛然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地望着前面疏忽而落的青衣男人。
虞长扇惊恐地望去,挡住他们去路的赫然是阿石,不禁喃喃道了句:“小石头……”可是一袭黑色夜行衣以及面罩将她的容貌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眼睛惶然却又充满地哀求地望着阿石,希望他能放他们过去。
只可惜阿石仿若并没有认出她来,他冷冷地和风轻扬对视,生死之战即将展开。
就在这时,却见火光泱泱而落,随后溯月便从闪出一条路的火光之中款款走来,即便在皇宫里,依旧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素素雅雅,淡淡然然,绝美的脸颊上擎着一抹浅浅淡淡若有若无的笑意,竟恢复了虞长扇初见时的模样,温文尔雅,温润如玉,让人整颗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虞长扇见了,身体显然一抖。
而风轻扬却顿时惊骇地瞪大了双眼,竟然是他?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曾经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他却全然不知!
只听溯月忽然扬声说道:“放了他,或许本王可以饶你们不死!”
虞长扇只觉心脏揪痛,双手却又死死地抓住了平阳干枯的胳膊,她不放, 她死也不放!
风轻扬突然苦涩一笑,反而将平阳轻轻地平放在屋顶上,覆上虞长扇冰冷而抖动不已的手,沉声道:“我来对付他,若是有机会,你就带着他逃,有多远就逃多远!”
“不,不要去……”虞长扇紧咬着唇瓣,深知风轻扬这一战,生死未卜,不愿让他因此而送命。
风轻扬招牌式邪气一笑,却眸光一寒,冷冷地说道:“我必须去,我们之间必须做个了断!”
虞长扇惊骇地抬起头,惶恐地望着风轻扬,只觉他漆黑深邃双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而虞长扇清楚地感受到着火焰中赤裸裸的恨意,虞长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异常不安起来。
还未待虞长扇反应过来,风轻扬却已长身而立,冷冷地开口道:“不知陛下是否愿意和草民打个赌如何?”
“你这贼子,强弩之末,死到临头,竟如此狂妄自大,还敢讲什么条件!莫要耍把戏,快快束手就擒!”只见溯月身后一士兵头领冷哧道。
溯月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妨说来听听。”
“草民听闻新皇陛下武艺超群,出神入化,草民不才,想跟陛下比试一番,若草民输了,草民甘愿伏诛,若是草民侥幸赢了,还望陛下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不知陛下意向如何?”
“大胆!”士兵头领惶然喝道。
“好。”然而,溯月眉头轻蹙,爽快地答应了。
“皇上!”周遭士兵略有慌乱。
“不碍事,”溯月轻声说道,“众人听命,若本王败北,莫要追究,否则——杀无赦!”
“是,皇上。”虽然人心惶惶,但皇上口谕,不敢不从。
溯月眸光一沉,便脚下一点,飞身而上,稳稳地落在了屋顶上,和风轻扬相向而立。
不知为何,虞长扇心里“咯噔”一声,她怎么也想不出溯月为何如此轻易地答应了风轻扬的要求,刀剑无眼,死伤不知,他是一国之主,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还是说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置风轻扬于死地?
虞长扇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刚想去阻止,风轻扬却冷冷地开口道:“在交手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请说。”溯月淡淡地说道。
“陛下还记得当年的风无敌吗?”风轻扬握紧了拳头,冷冷地说道。
风无敌……溯月沉思片刻,缓缓道:“自然,风前辈乃父皇身边的暗影,屡立功劳,自是天下无敌。”
“呵呵,”听到溯月的赞赏,风轻扬只觉可笑至极,眼里的怒火更深,他接着说道,“那么,陛下可知他是怎么死的?”
“外人道仇家追杀,火烧山庄,家破人亡,人财尽陨。”溯月淡淡地说道,声音竟没有半点感情,仿若只是在陈述事实。
“哈哈,好一个仇家追杀!”风轻扬突然迎风狂笑,虞长扇却听得满心惶然。然而笑声戛然而止,他目光如刃,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怕是溯月早已死了千次万次了吧,只听他冷声说道:“那么陛下可知这仇家是谁?”
“本王不知。”溯月说的依旧云淡风轻。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当年灭我满门、火烧山庄的刽子手就是你,当年的溯月皇子,如今月国高高在上的王!”风轻扬恨恨地说道,握紧的拳头发出沉重的骨节转动的声响。
虞长扇顿时大惊失色,她从未想到那个害得风轻扬家破人亡、兄妹分离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溯月!怪不得风轻扬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她,而且行动前特意询问了玄阳殿的位置,以及方才那句“我必须和他做个了断”,现在想来,一切都连贯了起来。
溯月啊溯月,你到底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啊……
“你误会了。”溯月却依旧淡定地说道。
“溯月,我风轻扬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以你之血祭奠那些因你而死的亡灵!”风轻扬杀气大振,陡然冷肆,疏忽闪身而起,急速地向溯月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