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教教义曰:仁义礼智,先圣之所教,守心正气,惟我之更定。理想之社稷,人人应享尊严。即如此乱世,亦非无可挽回。成教秉承之道,在于广济苍生,辅国安民,在于大义,李特寄希望于皇家,望其能以万民为先,实现天下大同。因此,成教多和朝廷有所往来,望借助国力实现心中抱负,天下大同。皇后贾南风干政,蛮横跋扈,诛杀异己,至天下苍生于不顾。司马伦遂以拯救万民为由拉拢成教,发动政变,逼惠帝退位,自立为帝。为巩固新帝政权,在江湖民间,成教上下诸般奔走,广播新政仁德,才得以维稳天下。李特只盼百姓安宁,天子布德于民,除此,别无他求。
只可惜,李特虽勇武果敢,一生仁善,却终只是朝廷随意玩弄的棋子。司马伦新朝初立,自诩命承于天,罗织成教之人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意图不轨等莫须有罪状,将造成天下大乱的罪责一并推向李特,转日间晋朝大军围剿成教,李特殊死搏斗,身中数剑,这才杀出重围,带着其子李雄,沿小径逃至这药王谷中。
“先生,难道识得家父?”李雄闻言,赶忙问道。
“老朽云游之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玄休忠厚,在江湖上亦略有耳闻。”王叔和捻须道。
“先生,既有渊源,只求先生救下家父才是。吾父一生为人忠义,不成想却遭那背信弃义的司马伦毒手,实在上天不公啊!”只见李雄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他将拳头握起,牙齿咬得直响。说罢,这孩儿竟又不住磕起头来。
“司马伦?”曹灿皱了皱眉头暗道,“又是此奸佞之人,终是要将伤天害理之事做尽。”
“虽是我与令尊有过渊源,只老朽早年立下规矩,于这谷中问医,当付重金,否则万不会行歧黄之术,尔可有金银否?”王叔和冷言相问。
“先生,吾父子二人惨遭歹人暗算,几乎丢了性命。只上天垂怜,让自教中逃出,却是再无分文。在下自知先生规矩,日后定当将金银加倍奉上,只求先生速救治家父,保全其性命呀。”李雄说着,目中泪水不住涌出,情不自已地大哭起来。
“先莫哭泣,老朽早已立下此规,万不可更改,一旦破此先例,人人效仿,这药王谷怎能于江湖中立足?”王叔和冷言拒绝,口吻中无有一丝回旋余地。
再看那地上李特,面色较之方才更加惨白,又不住咳嗽起来,胸口一阵阵血气上涌,口中鲜血无法抑制,“噗”地吐出来,扬起一片血雾。
“先生……医道仁心,万不可这般冷漠啊!”说话间,那李雄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
“区区一个雏子,有何资格在此与吾讨论医道?”王叔和拂袖转身。
“小生虽不懂医道,但亦知慈心於物,恕己及人的道理。世人讲点夜灯以照人行,造河船以济人渡,何况医者乎?”李雄据理力争。
“莫要多言,带着令尊快去往别处就医便是,免得耽搁了性命。”王叔和只是拒绝。
曹灿见状,似是觉得王叔和此事处理并不稳妥,那李雄所言不差,所谓医者仁心,岂有这般见死不救的道理?
“先生……”曹灿正欲言语,却被王叔和拦下。
“统领,此乃老朽铁规,恕不能改。”王叔和正色道。江湖中人,行事各有自身铁则,若朝令夕改,何以立足。外人亦是不便插手,否则即为不敬。曹灿听闻,亦无话可说,便只于一旁蹙眉。
“先生!”李雄大力嘶喊一声,随即重重磕下头颅,眼中泪水更疯狂涌出,“吾闻大医之道,与佛释儒颇有本源,佛讲利他,与众生结善缘,并积福慧,以便引度众生。地藏菩萨偈语,做恶者,需下地狱,经千万亿劫,求出无期!见死不救,即为诸恶之极。难道先生当真要将吾父置于死地?”
“吾亦曾闻,汝成教中,大道有云,善恶只世俗之断,缘起性空,自性无善恶,善恶本体,无善则无恶。试问即如此,那老朽之所为,怎惹佛陀?且佛语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诸事皆为空幻,不足执念。”王叔和转身对李雄轻语。
“这……”王叔和的一番话,让那李雄再不能言语,只是看着面前将死的父亲,不住颤抖起了身体。
这时天空忽降下一阵细雨,似是为众生垂泪。无边丝雨嘈杂,细如愁肠。桃树仍临风雨,花片坠落满地,混着天水的浊风,吹面微寒,药王谷中青苔红树,更显寥落愁伤。斜风细雨,有些沾湿了众人衣衫,这李雄仍是跪在地上,不断大口喘息着,末了,他忽地紧紧握起双拳,缓缓站起,将目光刺向王叔和,孤冷漠然,清秀的面容由于愤怒变得狰狞,怒目而视,有些可怕。
“即是佛陀不可垂怜世人,我便替他,抹掉这天道如何!”李雄说完,倏地目露杀意,自双手阔袖中猛地显出两柄锋利短刀。
此双刀与李雄前臂同长,平背狭刃,方口洪首,仅在刀尖前数寸开刃,刃若秋霜,锋利异常,刃宽厚弯曲向前至顶端,继续弯向刀背,刀头呈圆形,刀身近柄持处小,刀身饰以金银,绘朱雀图纹,通体如镜,冷气森森,闪耀灼灼光华,无疑是把世间少有的宝器。
此刀名为蝴蝶双刀,又名合掌刀,一雄一雌,若别处之则鸣。其刀,截轻微之绝然发之系,斫坚钢无变动之异,世不百金精求不可得也。平日藏于袖中或靴中,利于格挡和反手刀,并垂直刺入人体,舞之如风,妖魅精悍,有鬼神莫测之机能。
“这竟是……蝴蝶双刀?据闻此刀,久已失传,今何在此少年手中?”曹灿见此刀,不禁一惊。
只此双刀技法,威名虽久,却早在江湖中失传。古有记载:早在西汉武帝间,曾解蝴蝶双刀,以赐东方朔,刀长一尺,朔曰:此刀黄帝采首山之铜,铸之雄已飞去,雌者犹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销之,刀自手中化为鹊,赤色飞去云中,今得此宝刃,朔恐,必好生膜拜,不敢怠慢。至于东方朔如何保管此物,世间则再无记载。因着此事,这双刀至汉武帝,便已失传。